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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网】历史见证:日寇利用铁路事故,制造“沙河子惨案” 发布时间:2012-08-12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宫德志

    我的家原籍昌图县满井乡.祖父宫振海是东北大学农学院学生,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随学校进入关内继续学习和从事抗日救亡活动,后来病死在河南省鸡公山。祖父病逝前,他的一大心愿就是叮嘱家人,无论如何也要供几个孩子读书。那时我们家住在农村,没有学校,要读书就得去城里或走读或住宿很不方便。曾祖母李氏考虑到家住在农村,孤儿寡母的也不能自己种地,不如搬到城里一心照顾孩子读书。于是就将全家从农村搬进昌图城,在天齐庙学校附近租房住,他们住过学校路南张家的房子,也住过学校东院许景华家的房子。
    伪满时期的昌图城,四周围了一圈电网,进城的几个路口设有卡子门,每个卡子门都有一个警察分所,常年有警察驻守,遇有紧急情况,随时可以封锁戒严。从我们农村老家到城里有十五里路,从东北方向进城,卡子门就设在天齐庙小学东北不远的黄土坑附近。县政府设在西小桥子北侧,老百姓称那里为衙门口。正县长是中国人,副县长是日本人,但副县长说了算。最繁华的地方是东西小桥子和北大街,街里最好的建筑是东西小桥子附近的两座二层小楼。
    当时全家八口人,曾祖母李氏,奶奶杨素珍、姑姑、大伯、二伯及父亲宫俊民,外加曾祖母一个侄一个侄女。当时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全靠土地出租,好年景一年约收十五石粮,核成现在的斤数也就约六、七千斤高粱或玉米皮粮,留够全家人口粮,剩余卖钱用做全家全年的生活费,住在城里租房住费用增加,所以生活非常清苦,平常就是喝粥吃咸菜和豆腐渣。
    满洲国皇帝溥仪不过是个傀儡,实际是日本人说了算,对东北实行的是政治经济全面控制,对老百姓更是残酷的统治和镇压,动不动说你反满抗日,要抓,连吃顿大米饭也说你是经济犯,也要抓,抓去轻则打骂,重则灌凉水、过电。在城里对文化人、成年男子控制更严,警察、宪兵、特务到处都是,对他们认为的危险分子,重点对象,随时进行监视、跟踪,对与关内有联系或发现与抗日人员有来往的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那时的昌图城,有一所中学,设在花园附近文庙,伪满时称其为国髙,当地人叫它为南学堂。小学有四所,天齐庙小学、东城乡小学、西城乡小学和北街校。县城附近几十里范围内,小孩要读书,这里是唯一的学校,父亲宫俊民他们哥几个就是在天齐庙小学读的书。
    学校则实行皇民化教育,课堂教学全用日语,体育课实行军事化教育,虽是小学生,也要穿军服色的操衣打绑腿,用日语操练。学校大门口设有御容亭,学生进校就要向御容亭敬礼。早操,首先要面向东京方向,先向天造大臣敬礼,再向天皇陛下敬礼,然后转向北方新京(长春市)方向,向皇帝陛下敬礼,这些仪式做完才开始做操。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则实行淡化和清除,把一些中国文化的书籍都列为禁书,就是为了使学生不知自己是中国人,只知是日本的奴属国,从精神上扼杀中国人民的抗日斗志,行动上培养中国人民屈从日本帝国主义的奴隶性,使之服服帖帖地做大日本的顺民。
    当时我们家住在学校附近,几个孩子都在学校读书,成绩也都很好,很有名气。学校有个常久思校长,对宫家及宫振海的情况比较了解,加之是校长对伪满当局内部的消息也比较灵通,伪满建国后曾几次到我家提醒李氏,让把过去的书及与宫振海的来往书信、同学录等都烧掉,不然会有大麻烦。家里迫于形势,就把有关书籍及与关内的一些来往书信,宫振海与同学的合影照片,通讯录等通通烧了。(现有资料证明,东大农学院师生全被日伪当局通缉)
奶奶杨素珍的娘家在沙河子村住,杨家东院邻居也是亲戚姓钱,是张学良夫人于凤至的舅舅家,钱家有多人在东北军中工作,最大的当过旅长,所以当地人都称其为钱旅长家。
    沙河子村西不远就是长春至大连的铁路,铁路上有一座铁桥,铁桥长近百米距地面有十多米高。一九三七年夏,受关内全面抗战的影响,东北的抗日分子联系铁路工人,探得当天夜里将有一列日本军列快车(当时叫急行列车)从北向南开过,便提前将桥头钢轨破坏,造成日本军列快车脱轨掉到桥下,死伤惨重,据说有一名日本侵略军少将也被摔死(还有的资料说将官就有四名当场死亡)。伪满当局及日军闻知此事非常震惊,急忙调集大批军、警、宪、特将出事现场层层包围封锁,抢救伤员,勘察现场,限期破案。昌图城距出事地点只有十多里远,也被纳入调查范围,对有反满抗日嫌疑的人员家庭全部进行监控,我们家也成了被监控的对象之一。
    那时,我们家住在学校东侧许景华家的门房。一次,曾祖母李氏上街出门时发现街对面来了一个修鞋的,她就觉得很纳闷,因为此处比较偏僻不宜做生意,后来又发现不论她走到那里总有个人影在跟踪。她情知不好,回家后就对家人说:“不好了,咱家被监视了,孩子们要小心,尽量不要出门了”,但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火车坠毁事件发生后,日伪当局经过一翻侦破工作,最后认定此事与钱家有关,将钱家老少男人全部抓了起来,与钱家有关联的亲属也被搜查,有的也被抓走。由于当时人心惶惶,钱家的妇女也都四处躲藏,其中有几名妇女躲到了昌图城亲戚刘家。她们天真的认为离开沙河子村就安全了,因为从杨家论,与宫家也都是亲戚,闲着没事便与刘家人一起到宫家串门儿,当然就被监视的特务发现了。
    当天半夜,来了一群警察、宪兵、特务们将我们家住的院子包围起来,进屋后不由分说便翻箱倒柜进行搜查,好在先前已有预防,没有搜出任何违禁物品。未搜出东西,他们也不肯罢手,抓来曾祖母李氏审问,先诈问宫振海回来没有?曾祖母李氏很感意外,便说:“我儿子还能回来?早就死了!现在骨头渣子可能都烂没了,在河南省鸡公山上埋着呢,你们上那找去吧!”特务们说:“老太太,日本人可不是好骗的?”曾祖母李氏则说:“谁会诅咒自己的儿子,没死硬说死了?”特务们又转换话题让交出钱家人,曾祖母李氏说钱家人串个门儿就走了,特务们不信说:“这老太太不老实,不给动刑是不能说实话的。”就要给她灌凉水,说着便找来绳子、茶壶等行刑用具,但满院子却没有找到长条凳。宫家被搜查,把满院子的人都惊醒了,房东许景华来到宫家出面担保,又确实没有搜到人和任何违禁物品,曾祖母李氏才算躲过一劫。如果不是常久思校长提前告知,把与关里的来往书信等烧了,这次若搜出,后果不堪设想。
    曾祖母李氏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遇事从来不慌乱,警察特务们来搜查,奶奶杨素珍和孩子们吓得蜷缩在炕上,只有她出面答对。那时苛捐杂税非常多,我们家也很少交,收费的排长(相当于村民组长)拿李氏也没办法。父亲曾对我讲过:“排长来收费,你太奶抽着烟袋,不卑不亢地说:‘没钱’,‘你怎么没钱呢?’‘穷呗!连饭都吃不饱,哪来钱?’排长气得怒吼道:‘你敢抗违咋地?把你送进去!’‘你把我送哪去该没钱还是没钱!’”那时家中也确实困难,曾祖母李氏采取一招,就是没钱,我一个寡妇老太太,你愿往哪送就往哪送,死猪不怕开水烫,弄得他们也没办法,一般情况下也就不来收了。不管在日本人面前,还是狗腿子面前,用父亲宫俊民的话说:“你太奶从来不堆”,好话可以说,低三下四的事从来不做,要杀要剐听便,这一点家里外头都佩服。
    这次对我们家的搜查,不光是抓钱家人,其实他们也把我们家当成了嫌疑对象了,因为监视和跟踪的特务们很清楚,钱家人串完门儿就走了,并没有住在宫家。事后管那一片的警察分所的一个警察,曾对我们家人说起过那次搜查,他说:“他们要来搜查你们家,我就说:‘两个寡妇领一帮孩子,啥也没有,搜啥?’他们不信,非要搜不可”。
    沙河子铁路桥坠车事件中,钱家老少男子和亲属及铁路工人共有二十多人被日本鬼子杀害,不但抓去的男人被杀,有的家中的妻儿也被逼死。其中一个姓王的铁路工人被抓走后,警察宪兵到他家搜查,要他妻子交出道钉,并威吓交不出道钉就带走,同她丈夫一路去。王的妻子别说是道钉,连个铁钉都没找出来。警察宪兵走后,她左思右想没活路了,呼天喊地大哭一场,然后抱起三岁的孩子,在房梁上用绳子,孩子一头自己一头双双吊死,现场惨不忍睹。日本鬼子非常残忍,钱家连放暑假刚回家,事发时还在学校,根本与此事无关的孩子都抓去杀害,只有一个小男孩因外出串门而幸免于难,差一点被灭门。西沙河子村也被封锁多日,村民不许进出,一片恐怖。钱家是个大户,家中的人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空无一人,牲畜家禽无人管理全被活活饿死了,非常惨。因为此事钱家的亲戚朋友受牵连,被抓、被搜查的也很多,奶奶杨素珍的父亲就因为此事被日本鬼子抓到四平,被严刑拷打、被灌凉水,半个多月后经查的确与此事无关联才被放回,但已是伤痕累累,回家后养了两个多月才好,总算拣回一条命。这次铁路桥坠车钱家被杀事件被当地称为“沙河子惨案”,这次事件充分暴露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凶残本质,中国人稍微反抗便残酷镇压。(作者单位:调兵山市商业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