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花脸行当,确实存在人才奇缺的状况。”近日,中国戏曲学院教授舒桐在北京接受中新网记者专访。说起京剧花脸人才培养问题,他显得多少有些担心。
在戏曲界,舒桐是一位很有名气的花脸演员,曾得到过多位名家指点,获得过“第四届中国京剧艺术节”表演奖等多项大奖。就在前不久,他又拜京剧大家尚长荣为师,开启一段新的学艺旅程。
舒桐出生在梨园世家,父母原本是中国京剧院老四团的演员,后来支援边疆去了宁夏,他则被寄养在北京的姑奶奶家中,直到小学毕业返回银川,才接触到京剧。
戏曲需要“幼功”,舒桐的年纪已经偏大,在练功时吃了不少苦。他在宁夏艺术学校就读时,每天早晨还要由父亲“监工”练一出《铁笼山》,“变声期很痛苦,得咬牙坚持”。
“毕业后,我也困惑过。”舒桐回忆,当时宁夏看戏的人不算多,有时几乎整年无戏可演,“我就想,学了六年,这一身功夫没了用武之地?”
后来,不知道是谁在他供职的剧团门口贴了一份招生简章,上头写着中国戏曲学院的招生信息。纠结了一下,舒桐辞掉工作,带着一双唱戏穿的“厚底”和一双球鞋,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颠簸了20多个小时,他在北京下车。在中国戏曲学院,舒桐以《探皇陵》、《铁笼山》应试,顺利“晋级”,主工架子、铜锤花脸。也是在这里,他得到了马名群、马名骏、张关正等名师的指点。
毕业后,他选择留校教书,但并没跟舞台“绝缘”。有一回,央视播放舒桐主演的《盗御马》,被时任中国京剧院二团团长的名丑郑岩先生看到了,觉得他是个颇有潜力的演员。
彼时二团正为著名演员于魁智排演新编历史剧《弹剑记》,需要一位优秀的架子花脸饰演秦王。郑岩举荐了舒桐,这也成为他在全国各大剧团借台演出的开始。
此后,舒桐先后陪于魁智演《打金砖》里的姚刚、《满江红》中的秦桧;陪李胜素演《霸王别姬》里的项羽、《生死恨》里的张万户……既积累了舞台经验,又拓展了学习渠道。
2002年,舒桐成为第三届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学生,得到了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景荣庆先生的悉心指导,使他在艺术上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他演过很多戏,比较擅长的,除《芦花荡》《醉打山门》《钟馗嫁妹》《取洛阳》等老戏外,还有《弹剑记》《祝福》《霸王别姬》(小剧场京剧)《膏药章》《樊姬夫人》等创演剧目。他本人比较喜欢的,则是多次演出的《盗御马》。
《盗御马》是全部《连环套》中的一折,也是其重中之重。主角窦尔敦对演员的功底要求相当高,得糅合铜锤花脸和架子花脸两个门类的特色与功夫,金少山、裘盛戎等大家都演过这个角色,风格各有特点,不尽相同。
研究了一阵子,舒桐从自身条件出发,决定用“裘派”的唱腔韵味,来体现窦尔敦豪放通达的个性,运用名家袁世海的表演风格,来展现人物侠义剽悍的个性。最终获得成功。
“你说是家庭影响也好,艺术基因的遗传也好,我确实从小对京剧感兴趣,愿意唱戏。”想起拜师学艺的往事,想起执教、演出的经历,舒桐总是会这样说。
为了让自己的戏更纯熟一些,今年,他正式拜京剧名家尚长荣为师,“那年,尚老师被请到学院,给我们说了《曹操与杨修》里‘夜梦杀人’这场戏,我得以认识尚老师,开始向他请教传统戏、新编戏……能够拜师,也算实现了夙愿”。
“我到上海去,请教《曹操与杨修》里的曹操该怎么演。这出戏我没学过,尚老师总是一字一句地教;排练时,他始终关注我的表现,给我提意见。”舒桐说。
他很感激师父近乎严厉的传艺方式,“其实花脸人才也比较少。演员在我们这个年纪,能不能有自己的风格、路数,老师的点拨很重要。”
如舒桐所言,近年来,不止一次有文章及业内人士指出,“净行”存在比较严重的人才断层问题。例如川剧,年轻的花脸演员能挑大梁的少了;福建几乎所有大剧种的净行都面临危机。
“现在,就招生来说,不管是铜锤花脸还是架子花脸,好的年份能达到2:1,如果能到3:1就很难得了。”所以,舒桐觉得,“花脸”人才培养是个很大的课题,“这个行当很难,对演员要求特别全面。尤其是架子花脸,又得嗓音好,又得会刻画人物,还得有规范、漂亮的身段,出一个好演员非常不容易”。
所以,此前尚长荣曾对舒桐寄予厚望,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成才且“成大才”。提起师父这句话,舒桐笑了,“这可以算作我一生追求的一个目标吧,希望能让花脸行当很好传承下去”。
“京剧艺术人才培养是慢工细活,不能急功近利。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成大才,要得到观众认可,要看多年后大家客观的评价,我也希望能最终达到这个境界。”舒桐说。(记者 上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