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庙后山的故事,还得从1978年的考古发现开始。那一年,一声开山取石的爆破巨响后,这处被历史尘埃淹没已久的天然洞穴终于重见天日,也由此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考古工作者。从那 时起至1983年,由国家、省、市、县各级考古工作者组成的考古队伍长年驻扎于此,用小铲竹片不舍昼夜地唤醒沉睡的远古文明。经过4次发掘,共出土古人类化石4件、石制品76件、哺乳动物化石76种,还有少量的骨制品和用火遗迹。其中,出土的两颗人类牙齿化石和儿童股骨化石表明,早在距今约50万年前,庙后山人就已经将这里作为家园繁衍生息。通过铀系法测定,这里是东北地区发掘已知人类化石中年代最早的。而肿骨鹿和三门马等动物化石的出土,则具有划时代的考古意义。一系列考古发现,让庙后山成为见证悠悠历史的“庙后山文化”的浑厚载体。
庙后山遗址的发现以及众多遗存的相继出土,证明了早在距今约50万年前,与北京山顶洞人、周口店人在华北生活的同时,辽东地区也有人类活动。对庙后山文化的研究还表明,这里早期人类文化和华北的旧石器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对于探索中国远古文化的来龙去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专家称:“庙后山遗址的发现,填补了东北地区早期人类历史的空白”,“是迄今东北地区发现最早的古人类遗址”。考古界称庙后山为“东北第一人故乡”。
本溪满族自治县山城子村南麓的庙后山有古人类遗址,从1978年开始,考古工作者先后发掘出土了大量文物,从此,这座小山名声大噪,继而蜚声国内外。考古发现,这里是迄今为止我国最靠东北部的旧石器时代早期的洞穴遗址,距今约50万年,被誉为“东北第一缕炊烟升起的地方”。
从2012年7月开始的第二次考古发掘,截至记者发稿时,考古人员已经发掘出土石器110件及一定数量的刃类、尖类骨器。尤其令考古专家兴奋的是,本次发掘还出土了食虫类啮齿动物化石及大量大型动物的碎骨。其中,明显烧焦炭化的动物碎骨表明,早在50万年前,庙后山古人就已经掌握了用火和敲骨吸髓的食用方法。此发现目前被列为庙后山考古的最新课题。
二次发掘发现 古人类会敲骨吸髓取食
2012年7月25日,庙后山遗址考古发掘工作再次启动。
截至目前,本次发掘历时4年时间,国家和省、市、县的专家们已经发掘出包括首次发现的啮齿类食虫动物在内的各类古生物骨骼、动物化石1万余件,还有110余件古人类的打制石器,以及目前尚未统计的一定数量的刃类、尖类骨器。本溪县文物管理所所长乔程告诉记者,所有骨器均由大型哺乳动物较厚的肢骨片制成,尽管数量不多,但足以表明庙后山古人类使用骨器的技能,这是本次考古的一个新突破。
令专家们倍感兴奋的是,本次考古在上次发掘点的东面发现了一整堆灰烬的遗迹,初步确定系距今约50万年古人类用火的火塘遗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罗志刚认为,“能控制火、用火加工食物,是人类踏入文明的重要标志。”
两度参与庙后山考古发掘的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傅仁义说:“之前发掘出来的用火痕迹都是零星的炭屑、烧土块之类。而这次发现的灰烬所在地点就是个火塘,底层铺了一层石头,是从洞内就地取材的灰岩。”
火塘边出土的那些烧焦炭化的碎骨,为庙后山考古增添了又一突破性的课题。罗志刚认为,火塘的出现,意味着当时的人已经会用火把肉烤熟了吃; 碎骨则表明当时食物匮乏,庙后山古人类吃完肉后还要敲骨吸髓取食。这一重大发现,对于古人类而言,是智慧的见证,而对考古工作者而言,却是一道新的课题。
会是东北人的祖先吗?
生活在庙后山的这群古人类是谁?
此前,关于东北人的来源,西方学者惯用遗传学角度计算,称东北人是从欧洲或非洲迁移来的,时间是距今六七万年到四五万年之间。
亲身参与庙后山遗址发掘的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关莹告诉记者,西方学者的理论支撑是,中国北方古时气候环境恶劣,不适合人类生存。直至距今六七万年前,才有古人类从欧洲、非洲迁移过来。而庙后山考古无疑打破了西方的考古假说,它证明庙后山人生活在至少距今30万年前,有可能是东北人的祖先。
关莹的观点得到考古专家傅仁义的支持,他说,古人类遗址不是随便确定的,必须具备3个条件:有人类使用的石器(工具),有用火的痕迹,有人类化石。而纵观庙后山遗址的发掘成果,石器、用火痕迹、人类化石的出土,可以作为东北人或是土生土长本地人的三个证据。
傅仁义分析,庙后山周边环境阶地发育比较好,有山有河,适合奇蹄、偶蹄类动物生存,而古人类在1万年以前基本都靠采集和狩猎为生,庙后山有大量动物存在作为食物来源,当然也适合古人类生存。还有考古实物证明,庙后山地区在人类处于直立人、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3个时期都有人类活动。更何况,庙后山山洞朝阳,洞前有阶地,距河流高、远适中,取水简便,涨水又淹不到,自然也是人类居住的最佳选择。
有趣的是,庙后山遗址不仅能表明有古人类生活的迹象,而且还生活得非常有秩序。考古发现,庙后山古人将洞里分成多个区域,每个区域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功能,每一件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用傅仁义的话说,庙后山人拥有安排合理的“生活居住面”。很显然,庙后山古人不像是过路客,而是“土著居民”。当然,考古是用证据说话的严肃工作,结果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
庙后山将建古人类遗址公园
这次考古工作将持续到2017年结束。从“东北第一人”到“东北第一缕炊烟”,庙后山在跨度长达几十万至上百万年的地层里,在数以万年计的时间维度间,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乔程说,尽管考古工作还未结束,但鉴于庙后山遗址的重要历史价值,为了更好地保护利用这一重要遗址,本溪县文广局邀请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东南大学共同编制了 《庙后山遗址文物保护规划》。2013年8月,规划通过国家文物局批复。2014年,庙后山遗址保护争取到了国家发改委的专项资金1170万元,正式开展山体浮石加固、周边环境整治等项目建设。目前整体工程已全部完工。
从今年开始,庙后山遗址本体加固、道路工程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周边绿化工作也将启动。预计到2020年,庙后山古人类遗址公园就将初具规模,用跨越几十万年的实证来讲述“东北人第一故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