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长春2月2日电 题：每人骗29.9元，5万余人上当！——一起“微额”诈骗案追踪
新华社记者周立权 熊丰
每人骗29.9元，全国5万余人上当，被害人遍布30个省区市。主导制造这场“微额”骗局的，是一名70多岁的老太太和两名无业人员。
日前，吉林省磐石市公安局通报，当地警方破获一起打着“数字经济+养老”项目幌子实施诈骗的案件。
此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已被磐石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记者采访数位办案民警和受害人，对话主要犯罪嫌疑人，揭开此案内幕。
29.9元买一份股权协议，可得110万元养老补贴？
日前，磐石市公安局刑事犯罪侦查大队调度室主任卢绍彬向记者介绍，去年9月28日接到一条诈骗案件线索，发现磐石市居民董某雨有重大作案嫌疑。
磐石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发现30岁的董某雨的妻子赵某丽自2022年11月至2023年8月有大额资金收入，均来自某电商平台的网店。
该网店2022年11月份成立，只卖一种《股权协议书》，售价29.9元。经查询，该网店成交量为2万余单，买家几乎遍布全国，大多为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发件地址均为山东省烟台市一快递站。
专案组还发现，赵某丽父母名下也有电商网店，销售同一种《股权协议书》，且赵某丽同杨某惠、吴某龙、董某雨、湖北省宜城市71岁的刘某香等人来往密切，其中刘某香曾参与多起民族资产解冻类诈骗案，且因诈骗罪已被河南省人民法院判处缓刑。
警方查明，刘某香等人每天在各个微信群内宣讲惠民和养老政策，谎称每人只需缴纳29.9元购买《股权协议书》，就可以加入养老组织，得到110万元的养老补贴。
七旬老人和两名无业人员主导制造这场骗局
查清该团伙犯罪事实后，磐石市公安局于去年10月19日开展统一抓捕行动，专案组成员前往全国各地，将董某雨、吴某龙、刘某香、赵某丽、杨某惠等15名犯罪嫌疑人抓获，扣押涉案赃款52万余元。
磐石市公安局刑事犯罪侦查大队民警张昊楠介绍，2022年6月，刘某香与董某雨、吴某龙3人商议使用“数字经济+养老”项目实施诈骗。
吴某龙提供组织成员架构表，刘某香自任“部长”，并负责招人任命“副部长”“宣传部长”等，各成员再负责发展下线。吴某龙和董某雨负责制作《股权协议书》、在网店上销售，并将股权书链接发给刘某香，刘某香组织逐层销售。
据了解，刘某香和吴某龙、董某雨按诈骗钱款业绩多少给各层级负责人发放好处费。该诈骗团伙历时14个月，共销售《股权协议书》近10万份，被害人5万余人，涉案金额267万余元，遍布全国30个省区市。
受害人陈女士向记者讲述了受骗经过：她被拉入刘某香的宣讲群后，看到刘某香在群里大讲国家惠民养老政策，图文并茂、很有煽动性。陈女士没有养老保障，便很动心。在别人帮助下，她支付29.9元买了一份协议书。
“反正才这点儿钱，被骗了也无所谓，万一是真的呢。买彩票不也有中奖几百万元的吗？买时说2023年9月返款，之后又推说2024年3月，群解散后才知道上当了。我小学没毕业，股权是啥都不知道，就当花钱买教训吧。”陈女士说。
拙劣骗局 为何致5万余人上当
“刘某香是71岁的老太太，35岁的吴某龙和30岁的董某雨都没有正式工作。真想不到，明明是很拙劣的骗局，竟有这么多人上当。”磐石市公安局刑事犯罪侦查大队教导员康亮说。
1月16日，在磐石市看守所内，记者见到此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吴某龙。
据吴某龙说，他出生在磐石市的农村，中专毕业，后来在山东烟台生活。当董某雨和刘某香与他商量干点“大事”时，他动心了。“我们在网上东拼西凑，拼接成所谓的《股权协议书》。当时商量一份卖90多元，后来考虑面对的多是老年人，钱一多可能数量上不来，于是就定价29.9元。钱很少，即使有些人知道被骗，也不会找上来。”吴某龙说。
吴某龙向记者介绍，一份协议书从印刷到邮寄至被害人手中，成本约需5元，剩下的就是“纯利润”，由他们3人负责分配。“后来购买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要求兑现110万元。因为离承诺的兑现时间越来越近，我们心里很不踏实，就偷偷把网上店铺都关了，一些宣讲群也都解散了，但还是没有逃过警察的调查。”
办案民警说，骗局策划者密切结合惠民政策进行“宣传”，有一定迷惑性。宣传者称这是国家秘密政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对加入者越不利”，让受害者“切莫声张”。另外，受骗者多数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大多存有侥幸心理。
磐石市公安局政委郑龙宇说，此类诈骗案虽然数额不大，但受害人数众多。直到案发，有些受害人都不认为被骗，反而认为是政府补贴政策没有兑现。针对此类案件，警方必须全链条打击，向受害群众澄清案件真相，避免造成更多不利影响。
当地警方表示，要加大对此类诈骗犯罪的打击力度，加强与检察院、法院等机构的协作，建立有效机制，形成打击合力。
警方也提醒，不法分子常常利用时事热点设计骗局内容，广大民众尤其是老年人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轻信来历不明的信息、陌生人的诱导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