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宝贝
赵卫国初试牛刀就给崔老板赚了六十万，更坚定了他钻研甲骨
文，将来开古玩店发大财的信心和决心。
神童赵卫国和他的女友，都考上了北大，学历史考古，潜修甲骨文。他们已经是网络作家，他们的网络小说《花花公子》写了二百多万字，不但网络走红，而且已经被书商看好，签约出版了。他们却没读中文，没沿着作家的路走下去。他们的高考分数线本来可以在北大选修中国文学，拿个博士硕士学位的，但他们没有，他们进了历史系。这要源于赵卫国读初中时，妈妈取出百宝箱，金银珠宝分给哥儿七个传家，而文物谁也不认识，只有二哥接触过玩儿古董的朋友，认得唐三彩，鉴别妈妈的小花碗儿是宝物，就留着送给孙强和郭明路两位干爹，因为他俩是妈妈的救命恩人，也是成全爹妈婚事的大媒。可他二人也不识货，便让二哥用几套楼房换了小花儿碗儿，稀世珍宝便收为己有了。
赵卫国小小年纪心眼儿可不少，他知道二哥是经济脑瓜儿，他们两口子决不能干赔本儿的买卖。妈妈还有几个小泥人，谁也不认识，二哥说可能是更值钱的稀世珍宝。赵卫国就跟妈妈说：“这小泥人儿您留着，谁也别给。我明儿个上大学就学这科儿，帮您发大财。”逗得大伙儿都笑了，也就一笑拉倒了。
要说赵卫国这小子是奇才，一点儿不唻玄。他不但学习拔尖儿，在女友崔茗的诱惑下，上网著书也硕果累累。同时他也没忘妈妈箱子底儿那些再不示人的小泥人，上高中就专心抹眼儿研究甲骨文。将来他心中的志向不是当作家，而是要当文物鉴赏家，像他二哥那位玩儿古董的朋友似的发大财。
赵卫国大智若愚，跟崔茗都玩儿到这粪堆儿上了，从未问过他的家事，更未见过她的爸爸妈妈这富翁富婆。因为他们的青春恋只有赵卫国的的妈妈小花儿一人知情，他爹赵广义和她爸他妈都不知道，这俩孩子除了明智的小花儿把双方家里的老人都蒙在鼓里玩儿。现在他们大学也考上了，作家也当上了，崔茗提出向双方家里摊牌，公布恋爱关系。她所以要向爸爸妈妈公开闺蜜私事，是因为他们考取了北大历史考古系，深入研究甲骨文。原来崔茗的爸爸是县城头排大酒店老板，除了挣钱有道，他也像赵卫国的二哥赵解放一样，有钱了，吃喝嫖赌啥也不好，挚爱收藏古玩。但他文化水平有限，只读过初中，鉴别文物古玩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他虽然不关心女儿的前途，却希望女儿好好读书，有了文化，或许能帮自己玩儿古董。崔茗酷爱文学，对古玩想都没想过。她不想发财，只想靠父母的金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高考了，赵卫国突然宣布不考中文，考历史学甲骨文。至于学什么，崔茗是夫唱妇随，将来干什么夫妻可要同床异梦了。像读高中是一样，学历史不影响她网文写作。赵卫国酷爱甲骨文研究，撞到崔茗老爸的枪口上了，这不是天意吗！干脆跟当大老板和老板娘的父母摊牌，说明自己名花有主了，赵卫国这帅哥不怕不能入选崔家的乘龙快婿。
接到录取通知书，崔茗领着赵卫国见爹娘，选在爹娘的大酒店一个特级高间，约父母单独会面。崔老板和老板娘知道女儿考取了北大名校，乐得偷闲摆一桌为她庆功。约好爸妈在包间儿等他，她带着自己的白马王子走进包间，大大方方向爹妈介绍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爸！妈！今天向您二老公开我的男朋友，我的高中同学，一起考入北大的——赵卫国。”
“崔叔好！阿姨好！”赵卫国深施一礼，然后自报家门：“我叫赵卫国。高中三年一直跟茗茗一起读书写作。现在一起考入北大历史系，学甲骨文，还是同学。我们在高中三年除了学习，还合作写网络小说，如今也小有成就，小说已经出版了。过去的高中生活我们只是同学和志同道合密友，今后我们将是生同室死同穴的生死恋人，做您二老的接班人。”赵卫国更加胆大包天，大言不惭地说明来做女婿的。
“啥！？茗茗说上学不用我们操心，就这么不用操心？考上大学就引狼入室……”妈妈都不知说啥好了。
“妈！就算引郎入室，也不是豺狼，而是情郎。您就说女儿给您选的乘龙快婿帅不帅把？”崔茗说。
“帅是帅呆了！可你咋对爸妈搞突然袭击呢？”妈妈不知是惊还是喜，看着小帅哥儿目瞪口呆。
“慢来慢来！茗茗，你说你们考上北大历史系，学甲骨文？”这学科冲撞了崔老板的敏感神经。
“啊!您不是说你玩儿那那些东西不少是甲骨文一个字儿不认识吗？等我们学完了，就能帮您玩儿了。”崔茗胸有成竹地说。
“你们是投我之所好吗？”爸爸说。
“才不是呢！卫国读初中时就立志考古，是我拉着他写小说的。都当上网络作家了还没彻底拉过来，到底拉着我跟他学历史，学甲骨文，将来开古玩店……”崔茗没说谎，句句实情。
“哈哈哈……老爸接收乘龙快婿登堂入室。今天这喜酒咱们喝个一醉方休。”赵卫国进门一亮相儿，崔老板眼球就被吸引住了。这小伙儿全县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自报家门，自我介绍，别的没在意，只是励志大学毕业开古玩店，这一炮就把他轰到北京去了。等什么大学毕业？干脆转产，开古玩店！
崔老板也是看准机遇说干就干的主儿。他没少到北京逛古玩店，古玩店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其他超市生意那么红火。带他逛古玩店的内行朋友告诉他古玩店年辈不卖一件，卖一件就活好几年。只恨自己是外行，干不了这清闲自在的买卖，今日这未来的乘龙快婿选学这个专业，将来就是行家。有了行家，就有了主心骨儿，还怕开店不赚！
崔老板首先给北京开古玩店的朋友打电话，让他帮忙在北京物色开古玩店的风水宝地，说明自己转产到北京开古玩店。然后就在县城发告示，要将在县城最抢手的头排私家大酒店外兑，转产。县城惦寻他这酒店的同行大有人在，然而这崔老板标出的是天价，一般同行眼巴巴看着这日进斗金的风水宝地，只能望店兴叹。谁也拿不出两千万资金兑下这大买卖。
世上的好玩儿意儿，有价儿就有人操获。告示贴出来没三天，就来了买主，要两千万，没给一千九百九，现钱交易，县城黄金地段的大酒店立马江山易主。签约后才知道兑店的是主管全县财经贸易的副县长的老婆，官商开店还有冒儿！省里市里乃至中央领导来了都得住她这大酒店，哪怕是外宾来了也得给县长夫人送钱。不过货换货两家乐，人家获多大利发多大财那是人家的事，自己两千万到手，不管人家的钱是怎么来的，到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钱。开古玩店就差钱。有钱能卖鬼推磨，还怕北京那帮玩儿古董的朋友不为自己效力！
人要走运，一顺百顺。该着你发财，兔子都往家叼草儿。这边儿酒店兑出去了，北京就来电话了，有一家古玩店破产，立马儿外兑。崔老板和老板娘怀揣银行卡，身上别无它物，比下岗工人兜里都干净。两口子带着女儿和准女婿，送他们进京上大学，可没告诉他们进京开店。只是县城的所有东西都处理了，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都送亲友了。一家人利手儿利脚儿进京了。
到了北京，正是北大开学的日子。送崔茗和赵卫国到校，老两口就下榻北京饭店，召见为他物色店址的朋友，开始运作。北京这位朋友可是行家里手，通今博古，在京城也有一爿古玩商店。那个破产的古玩店就是他们一条街的店面，是这条街上地眼。卖主不是一般的破产，是因与盗卖走私文物团伙有牵连，还涉嫌为盗墓团伙销赃，触犯了刑律，判了十年徒刑，罚没了全部违法财产，私家古玩店被政府拍卖，贴出告示招商。经营古玩业本是稀有产业，从业商户也很少，所以这家古玩店拍卖还无人问津。古玩专家朋友领着崔老板，找到主管部门，查验了商店的里里外外装裱和陈列的的商品。专家与这家犯事儿店主也认识，只是素无交往。店面突然查封拍卖，原封未动，专家掂量掂量价格，这店面是国家专业评估部门审定的价位，比市场价儿低一倍还有余。因为行业是冷门，不好出售，有关部门也不是商家，卖出去就完成任务了。该着这崔老板走运，手头的备用资金只用一半儿就把这店面拿下了。营业执照和经营许可证件一应俱全，崔老板和政府施法主管部门签约，那可是最牢靠的合法产业。他的专家朋友指点他开张营业，崔老板由小县城酒店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京城古玩店老板，他像做梦似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店面柜台上陈列的古玩商品原封未动，每件商品都有价签。专家帮他查验一遍，都比较合乎行情，就开张营业了。现有商品没有高档儿的，都是很普通的玩儿意儿，价码儿一般。就这一般的价码儿，进店来的也多是看客，没有真想认购的。崔老板夫妇开了几十年大酒店，第一次体验到啥叫清闲。
一个月后，国庆节大学也放假。老板娘开车到北大把女儿和她的白马王子接回来过节。这两个小冤家从来不过问家里的的事情，还以为爸爸妈妈是专程来送他们上学的呢，把他们送到高等学府后，在京城玩儿几天就得回去打理自己的酒店生意，压根儿就没想到家里在京城落户开店。
“妈！您跟我爸还没回家？”上车后，茗茗才问妈妈。
“回啥家？”妈妈反问。
“一个多月了，县里那买卖不要啦？”崔茗以为爸爸短期送自己上学，酒店有经理照看没啥问题。这么久老板不闻不问，还不出问题？她虽然不过问家里的事儿，可一家人过着优裕的日子，全靠大酒店日进斗金。
“早就不要喽！”妈妈轻飘飘地说。
“啥！”女儿更吃惊了，不要买卖了，往后咋活着？
“您俩考上北大，咱就是北京人了。县城的买卖你爸早就干够了，这会儿咱在北京有买卖了。您俩只管好好念书，有你们花的。”妈妈意在告诉他们，家里是转产，不是破产。说话工夫儿车已开到古玩店门口，老板娘领着女儿和她的白马王子开门儿进了店铺。崔老板像弥勒佛似的乐乐呵呵儿地坐在太师椅上在看摊儿，经营打理生意。
“爸！您咋上这儿来啦？”崔茗一直在莫名其妙。
“这儿是咱的店儿，不上这儿来上哪儿去？”崔老板说。
“叔！您转产啦？”从见到准岳母，赵卫国一言没发。一直在静观聆听她们母女的谈话。准岳父说是自己家的店儿，他便明白崔家转产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位准岳父酷爱古玩，并且知道老人家对儿女学考古，学甲骨文，欣喜若狂，大有将来开古玩店的势头。上学一个月来别人逛景，他逛古玩店，几乎所有的古玩店都是这等摆设，他便洞察透彻了这位准岳父的心胸。
“这店儿好不好？”崔老板没回答女儿的问话，知道这准女婿对古玩店情有独钟，将来是自己的好帮手。
“好！好极了！”赵卫国说着，再没别的话，便沿着柜台一件一件地浏览着古玩商品。这些商品都是兑店铺一起兑过来的，每件都有价签。看价签儿上标的价码，虽然都不是稀世珍宝，但卖出一件也够县城那酒店几个月的盈利了。
“叔，开张没有？”像顾客似的把所有展品过目一遍，赵卫国才回头关顾店铺的经营。
“卖出一件。三十万。”崔老板平平淡淡地说，没带一点儿炫耀的口气。静观这神童的表情。
赵卫国并没感到吃惊，因为他知道二哥用好几套商品楼换个小花碗儿，那是上百万的价儿。商店里还没有二哥那么贵重的真品，他的头脑在转动。
“叔！我二哥有几件玩儿物儿，都是真品，我想法借来壮壮门面。可不行给卖了，还没评估什么价儿呢。”赵卫国已经把商店当成自己的买卖了，他知道一个店铺只有高档商品，才能吸引顾客。
“你二哥能信着你吗？”崔老板只当他还是个孩子，那房地产商怎能拿天价宝物给他把玩？
“我想法让他自己送货上门。”这小子已经想好了招法。
“中。卫国呀，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你抽空儿帮叔打理打理店铺怎么样？”
“卫国求之不得，就当在校期间实习了。”这小子真的是乐不得儿地帮店里经营，长点才干。
崔茗和妈妈看着他们爷俩谈店铺，谈生意上的事儿，好像看节目。尤其听老爸说一件古玩卖三十万，自己写一辈子书也挣不来这个数。难怪白马王子蒙头转向地迷恋这一行儿。
“妈！您看这一老一少简直是俩财迷。”崔茗虽然知道挣钱是好事儿，可她长这大也没拿钱当回事儿。
“你爸不财迷，你能长这大！你可是用钱堆这大的。”这老板娘竟帮丈夫挣钱了，其实也是财迷。
“妈，您跟我爸可真是夫唱妇随，这辈子竟为钱奋斗了。”崔茗对妈妈啥事儿都听爸爸的，没有自己的主见很是不以为然。
“夫唱妇随有啥不好？这叫家和万事兴！我看卫国比你道眼多，赶明儿你也听他的才能发迹。”妈妈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传教给女儿。
“我才不呢！妈，您喜欢过夫唱妇随的日子，确实和和美美。可我觉得夫妻同床异梦，各有各的事业和追求，也不错。”她不能苟同妈妈的观点。
“那两口子不得打着过……”妈妈觉得一家人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买卖兴隆。
“打啥呀！请是情，爱是爱，事业是事业。谁也不干扰谁也是一种和谐美满。”崔茗的文化底蕴已经比妈妈高多了。
“卫国，你同意茗茗的观点吗？”崔老板这一生竟看夫人亦步亦趋追随自己创业，他可不能容忍妻子跟自己同床异梦。
“同意呀！我们现在学业上都攻读历史，考古。爱好上却分道扬镳，她写网文，我研究甲骨文，互不干扰。芳芳说的是实情。”赵卫国进一步解读爱人的观点。
“那就好。咱们不争论这些没用的事儿了。今天过节，芳芳，你妈在烤鸭店安排了节日用餐。知道家里转产了，往后你和卫国就同床异梦吧。他挣了钱供你写小说也挺好的。”崔老板在女儿的成长中，一直坚持让她自由发展的道路。虽然不同意她夫妻可以同床异梦的观点，却不反对两个孩子在前途的追求方面同床异梦的做法。不过他对未来的乘龙快婿，可比女儿更亲了。简直如获至宝，他心中把这半个儿子当心肝宝贝儿喽！
赵卫国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把他二哥那唐三彩小花碗儿借来一个，摆在北京的他未来的老丈人的古玩店里，这可是一般古玩店见不到的宝贝。光顾古玩店的大都是玩家，这小花碗儿一上柜台立即招蜂引蝶，来逛店的多了起来。然而，一般玩儿家还真拿不出百万巨资收藏这么一个小花碗儿。都是听说新开张的店里摆出了真品来长见识的。
大学周日也休息，赵卫国休息日既不上图书馆，也不逛街，把茗茗扔在家里码字，写她的网络小说。他便来古玩店替老板看摊儿，让老板和老板娘开车出去逛北京城。要说鉴别文物，赵卫国已经比崔老板技高一筹，有时收购文物老板不敢确认的，就请他来帮忙。这小子确实在这方面有天分，真的敢给价，也敢压价。有这么个抵事帮手，崔老板还怕发不了财！
单说赵卫国把二哥的小花碗儿借来，访问了专家，标上了天价，没有人肯出这个价码，不怕有人把二哥的宝贝买去。这天赵卫国休息又来替老板站摊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店里没别人，就他俩。来人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小花碗儿，别的啥也没看。赵卫国以为他也就一如既往观赏一下而已，没搭理他。他看完了就走到赵卫国跟前问道：“像这样的唐三彩，贵店收购不收？”
“开店讲买讲卖，当然收购。”赵卫国不过是说说大话，他不相信这样一个不起眼儿的老头儿有这等宝物出手。没想到这老头儿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打造精良的包装匣子，开匣献上一个和他们柜台摆着的一模一样的小花碗儿，让赵卫国品鉴。赵卫国眼球就势儿放光了，北京人真有干货！他拿过来反反复复看了又看，这小花碗儿的年代和出品标记与二哥的小花碗儿都对上号了，他敢决断这不是赝品，顾客来出售也不是来玩儿的。可要小心侍候了。
“您当真出手，开个价。”他表示品鉴认可。
“参照你们柜台上那个，您看能给多少？”客人说。
“出售标价当然不是实价，诚心买的打折出手。收购更得打折。”赵卫国掂量怎么侃价，这可是他生平第一庄买卖。
“那当然。请问出售几折？收购几折。”
“出售八折。收购两折。”他早就向专家行家里手讨教过，知道这古玩店买卖打折都是口头汇气儿，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要不古玩店怎么如此暴利！
“开店的咋都这么黑？！”
“这不叫黑，叫担当风险。文物古玩赝品到处都是，看走眼了全盘皆输。”
这小花碗儿专家权威说价值百万，赵卫国没想卖，就标了二百万的天价，怕真有人把二哥根本不想卖的玩儿物儿买了去。他琢磨打八折出手赚八十万，也能向二哥交差，何况根本卖不了。这老头的碗打两折四十万收购，咋也赔不上。这可是他出道第一次交易，打个大大的保险系数，不成交也不搭。这小子心眼子可够多的了。
这老头的小碗儿也和妈妈的小碗儿一样，埋在地下没敢让外人知道。这老者出身显贵，可没什么技能，这辈子在新中国只能过贫民日子。现在有传家宝不犯说道了，珠宝玩儿物儿值钱了，他知道自己仅存的一件古玩是真品，便想卖了，晚年也享受享受。京城所有的古玩店他都跑遍了，没有一家当真品收购的，有给一万的，有给两万的，还有给几千的……赶上逗他玩儿了。古玩店都是玩家，就是玩儿人的。看了他的玩儿意儿，都端枪等着他卖不出去，拣他便宜呢！这老头一气之下不卖了，卖个万八千的不好干啥，还不如给后人留个念想儿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经常逛古玩店，看有没有识货的？竟然在崔老板新兑下来的店里看到了与自己的宝物一模一样的珍宝，反复看价钱，人家标的价码把他吓一跳。照这价码卖出去，自己这小花碗儿可没白藏，够活好几辈子了，儿孙都有福啦！他今儿没事拿来投石问路，赶上老板不在，只一个店员看摊儿，他把赵卫国当成小伙计了。
这老家伙不是一般老头，是晚清朝廷一位太监收养的儿子。童年享尽荣华富贵，太监死了给他留下一笔财富。他少年时吃喝嫖赌抽大烟，是个败家子儿。战乱年代一顿把将家产挥霍一空，解放前夕连他那没卵子的爹给他留下的四合院儿都卖了抽大烟啦。一解放他竟闹个城市贫民，老婆孩子都跟她闹个好成分。新中国禁烟，迫使他戒毒，差点儿把他折腾死。好歹在政府的帮助下，保住一条小命儿，给他安排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分一处简陋的住房，自食其力。他已经一无所有，就剩一件古玩，他爹告诉他千万别卖，若是再晚解放一年，他也换大烟抽了。解放后不光禁烟，金银珠宝古董都是祸根，国家收去不给钱不算，还得追问你是哪儿来的，要把他那没卵子的爹根底儿刨出来他这好成分可就保不住了。他怕引火烧身干脆把仅有的一件传家宝深藏不露，就当没有这玩儿意儿。文化大革命破四旧都没人知道他有出自宫廷的宝物，一个打更的老头儿，也不引人注意，就混过来了。这回古董值钱了，他也七八十岁行将就木了，便想换俩钱儿享受几年。没想到现在开古玩店的比过去的奸商还奸，都看这老头儿不起眼儿，愣是想拣他。他年轻时老太监也没少花钱培养他，他还能不知道仨多俩少？还能看不出世态炎凉？走过的古玩店想玩儿他，他可不是不识数好玩儿的主儿。走遍了京城的古玩店，在崔老板的店里发现标了天价的唐三彩，便拿来试探试探。因为一样的宝物，店里标了价，老板咋也不能像其他店那样蒙人。这老头儿也识数，按店家标的天价打两折算，还四十万呢！够本了，别拿冒了。人家要说不收自己这玩儿意儿还不得像演小品那小子说的拿来喂猫哇！
“能不能再提提价，两折半咋样？”老头还真不白给，当年败家时竞卖家产换大烟抽了，还能不知道讲讲价儿。
赵卫国一看这老家伙是真想卖，还真会侃价，两折半可就是五十万！这古玩交易就是口头儿汇气儿，紧一紧松一松就是几十万的差价儿，这做买卖的功夫还真得练。他开始跟老头动心眼儿，较劲儿：“老爷子呀！这玩儿意儿买好买，卖出去卖不出去可两说着啦！老板没在家我给您两折，老板在家顶多给您一折半。这好几十万的买卖，没有那个店拿钱砸脑袋。卖不出去，哭都找不到北。”这小子没白跟茗茗写网文，掌握不少外交辞令。
“您不是老板，这么大的交易，能做主吗？”老头动心了，看来这伙计是生手。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板把店交给我了，靠不住卷走几件就是好几百万。这店里的家我自然当得起。”赵卫国知道，不说大话，难成大事儿。
“我可要现钱……”老头不见兔儿不撒鹰。
“支票、刷卡、现钞随您选择。不过好几十万，您带现金不安全，咱们到对面工商银行给您办个银行卡，设个密码，像身份证似的，走出银行谁也不知道您有这多钱。到商店买啥都刷卡，您这几十万可就愿意咋花就咋花了。”崔老板出门儿前给他留一张百万卡，就怕遇上这样的主儿，跑了买卖。
这老头儿是老北京，还能不知道银行卡咋回事？这宗买卖是麻杆儿打狼两头儿害怕。老头怕老板回来卖不上这个价儿，赵卫国怕老头醒腔这价不出手。所以二人当场拍板成交。因为金额巨大，双方签了买卖合同，收了老头儿的身份证复印件，银行过了卡，二人一手钱一手货，赵卫国立即把那宝物锁入保险柜，可就不管老头揣着银卡上哪儿去了。
崔老板携夫人放心大胆逛一天北京城，晚上回来赵卫国神秘兮兮地跟他们说：“叔！阿姨！咱们发了！”
“啥！卖上价钱啦？”崔老板问道。
“不是卖发了，是买发了。收到宝贝啦！”赵卫国把二老领到柜台上让他们看二哥那小花碗儿：“您说这玩儿意儿咱花多少钱收合适？”
“权威人士说现价一百万有的是人要，市面上根本没有。你要花八十万收一个，咱能赚二十万，可真就发了。”崔老板不愧是买卖人，精细得很。
“四十万收的。您看……”打开保险柜献宝。
崔老板真的惊喜若狂了。他看了半天确认不是赝品，又想个高招，把两个小花碗儿放一起，捣来捣去摆在夫人面前，让她辨认那个是原来的？那个是新收购的？
崔夫人可不识货。一个一个，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说：“这俩小花儿碗儿，好像俩儿子一对双儿。一点儿没差样！”
“哈哈哈……”爷俩都被老板娘风趣的话逗得开怀大笑。
崔老板将这新收购的唐三彩标价一百万，摆上柜台。没出三天就被识货的买走了，因为这唐三彩确实是稀世珍宝。
赵卫国初试牛刀，就给崔老板赚了六十万。更坚定了他钻研甲骨文，将来开店发大财的信心和决心。
然而，他却动摇不了崔茗写网文的志向，他也不想动摇她的初衷。两个如胶似漆的试婚大学生的同床异梦还得做下去，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