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金达莱
这下子可把赵广信和潘晓鸣乐屁了！他们的《金达莱》含苞
待放楼！
朝鲜也是山清水秀的东方古国，每当春暖花开，山山水水开遍朝鲜人最喜爱的鲜花金达莱。朝鲜几乎每一个村头都有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烈士墓，每个烈士坟头都开满鲜艳的金达莱。金达莱象征着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象征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英勇无敌，象征着中朝人民的友谊，象征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的军民鱼水情。作家用《金达莱》命名自己的著述，饱含了世界战争史册光辉的一页。
赵广义和刘鎏见到赵广信和潘晓鸣，两位业余作家正在起草《金达莱》这部英雄史诗。见到两位活着的志愿军立即搁笔，聆听他们盘点亲历战争岁月的史话。
赵广义首先讲述他们是怎样过江的？怎样参战的？因为是秘密过江，敌人还不知道中国出兵，千百万中国人民志愿军就学会一句朝鲜话“毛拉卡哨”，不管遇上什么人都是“毛拉卡哨”，别的什么也不许说，以免被敌方知道中国出兵了。打了胜仗才知道毛拉卡哨是不知道，官兵不知道问话的是什么人，所以就毛拉卡哨。上边规定之说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不管什么人，问你什么，你听不懂就毛拉卡哨。你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就不问了。两位作家听了开怀大笑起来，这毛拉卡哨可要落上一笔。
讲起战斗故事来，刘鎏都成了听众，因为赵广义是身先士卒的前沿指挥官，是他们的连队打响抗美援朝第一枪的。网上报道抗美援朝中国人民志愿军牺牲了这些那些将士，参战者可不知道敌我双方都死了多少人？身为连长的赵广义，按葫芦扣仔儿，掐手指头算自己的连队干部战士一场战役下来死伤过半，每个牺牲的干部和战士的名字他都牢记在心里。活着的都立了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最低也是三等功。挂在胸前的军功章可都是牺牲的战友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呀！当然每一枚勋章也都涵盖着自己中弹负伤流淌的鲜血。所以，他归家见到妻子，最先想到的就是多生几个儿子，纪念那些没娶媳妇儿就牺牲了的战友。赵广义讲述的热泪盈眶，两位作家听得惊心动魄。连刘鎏都听得激动不已，因为他入朝就带汽车连，没有亲临前沿阵地的体验。
说到中朝军民鱼水情，刘鎏可是最有发言权了。他入朝就带汽车连，负责战斗的运输任务。开汽车的人员结构非常复杂，连长都是国民党军队留用人员，经过解放军党组织的教育和改造，本来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能够自觉遵守了。到了朝鲜情况变了，在国内八路军干部战士调戏妇女，老百姓立即向部队首长举报，轻的记过处分，重的军法处置。所以国民党军队战俘经过教育改造，基本上都能做到遵纪守法，受到老百姓的爱戴。到了朝鲜，由于朝鲜的民风民俗与中国大相径庭，朝鲜军人牺牲的多，寡妇自然多，朝鲜女人大多性欲旺盛，遭遇单车执行任务的志愿军汽车兵，主动留宿，这位连长便旧病复发，带领战士多次违纪。共产党员王宝山因深受国民党军官的祸患，才打死军官参军的。他最恨旧军人嫖宿民女，便向党组织汇报了连长的违纪行为。
志愿军总部对这样阻碍贯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旧军人恶习非常重视，严惩了那位连长，调离了汽车连，据说蹲了一个月禁闭，才让他参加步兵连的战斗。上级调英雄连长赵广义到汽车连挂帅，与指导员密切配合，狠抓政治的思想教育工作，充分发挥王宝山等党员先锋作用。战友们给王宝山起个王老党光荣称号，他真的起到了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王老党借碗的笑话发生后，他那句“媳妇儿个人的好”感染所有家中有媳妇儿的干部战士，人人都自觉地回避朝鲜女人的诱惑。乃至赵广义单独在山洞里面对朝鲜大嫂燃烧的欲火，竟然能做到坐怀不乱，便是想到“媳妇儿个人的好”才做到的。赵广义不想让作家多写自己的事儿，要多写王老党那样的优秀的党员干部战士。为此赵广义和刘鎏再次详详细细地讲述了王老党思想境界和他的言行一致的革命战士的高尚情操。一个无产阶级国际主义革命战士，没有高尚的革命情操，就没有不怕自我牺牲的英雄行径。
赵广义被王老党踹下汽车，深知还非常清醒，他滚崖和敌我两辆汽车相撞，爆炸起火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赵广义高呼一声：“王宝山……”就滚落到悬崖底部的大树桠杈上，脑袋被震伤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砍柴的朝鲜大嫂救助山洞之中。大嫂向他介绍了亲眼所见两车相撞爆炸起火的场景，也介绍了第一辆美国大卡没敢撞车，躲避相撞，全车滚崖，邮箱起火爆炸，一车美国鬼子一个没剩，都烧成了灰烬。翻车时甩出的美国兵吃的牛肉罐头都让大嫂捡回来了，好为伤员补充营养。大嫂指给他看，他才知道这朝鲜大嫂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王老党一人拼命，消灭两车美国鬼子的亲视见证人。
王老党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替死鬼，更主要的他是王老党的生前好友。二人同命相怜，家中都有漂亮媳妇儿，都有可爱的儿子，都有父老兄弟。他们都是忠诚的中国共产党员，都有一颗报国之心，都要为父老乡亲们的幸福生活，与敌人血战到底。谁也没想过胜利后升多大官，发多大财，共同的心愿就是打完仗回家孝敬爹妈，养活老婆孩儿，过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他们的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了，可就这简单的想法王老党也实现不了啦。本来赵广义以连长的身份命令王老党驾车冲撞敌车，二人与一车敌军同归于尽，做梦也没想到王老党临危不惧，有恁么高的智商，有恁么高的胆识，有恁么高的自我牺牲境界，把牺牲减少到最小，能一个人牺牲完成使命，就不能多搭一条命。没容思考就把连长踹下车，从地狱送回天堂。他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超音速冲向敌人大卡，成为英雄。赵广义尽量多讲王老党英雄故事，意在让作家好好写写王老党，让后人知道他们的先人有王老党这样的高尚志士仁人，才赢得了战争的伟大胜利，才有共和国繁荣昌盛的今天。
赵广义和刘鎏以切身体会向两位作家讲述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真髓，使两位土作家在感性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了理性认识。战争的胜利主要是军队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志愿军队伍里每个角落都有树立了牢固的共产主义理想的千千万万王老党式的英雄人物起着表率和带头作用。志愿军每个连队都有指导员，每个军营都有教导员，每个师团都有政委。这些各级政工领导干部虽然不直接指挥作战，可他们的工作是军魂。他们培养教育了千千万万个王老党冲锋在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英勇顽强地，一枪一炮地与强大的敌人殊死决战。他们自觉地遵守军纪，以实际行动维护文明之师的光辉形象。发扬老八路的光荣传统，去影响朝鲜军民的战斗意志。志愿军中有多少王老党式的战斗英雄！发生过多少王老党借碗那样的战地故事！让朝鲜军民传承中国军人的光荣传统。志愿军中有多少赵广义式的伤员以坚强的意志将中华传统美德传播到朝鲜军民之中，让他们领略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高尚情操。王老党和赵广义代表着中国人民志愿军队伍的主流，代表着中国军人的形象，是志愿军能够战胜全世界头号侵略者的最强大的战斗力。
赵广义和刘鎏这次没白来，赵广信和潘晓鸣对他们自己掌握的创作素材，重新梳理一番，进一步深化自己的创作主题。时代社会流行语叫做正能量，他们把社会上流传的和网上胡说八道的不实言论，都在自己的创作提纲中删除了。他们要用史诗的语言来描述这场震惊世界的正义战争，用赞歌的形势来讴歌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斗英雄。
四个人都沉浸在他们讲述的和重新谋篇的战争画面里，心中开放了一朵朵朝鲜大地到处可见的金达莱。突然接到刘胜利打来的电话：“妈妈病危。”
赵广义家都没回，直接跟刘鎏赶回省城。
上了火车，刘鎏再也隐藏不住心中的私密，因为他必须求助老战友完善今后的归宿。所以，他毫不讳言地向赵广义披露了自己和保姆的隐私，并说明保姆只是性奉献，毫无求婚之意。他诚心诚意求助赵广义做做女儿的工作，成全自己晚年的生活着落，因为黑保姆确实能无微不至地照料他。听了指导员讲述的黑保姆对他淳朴的奉献，使赵和广义认识到中国也有金达莱。他义不容辞地接收了这一光荣任务，因为他想出了一个最为妥善的高着儿，在火车上就给小花儿打了电话，说是亲家母病危，让她马上到省城来送送她的老姐妹儿，然后把这保媒的任务顺理成章地转嫁给她了。
小花儿乘高铁，比赵广义和刘鎏先到沈阳半个点儿，是二儿子赵解放接的站。刘胜利的妈妈是突发脑梗猝死，刚送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抢救就停止了呼吸。刘鎏和赵广义下火车死者已经停尸太平间了，他们只能到家料理丧事了。
是保姆第一个发现病人突发脑梗的，立即打电话叫来刘胜利，二人马上打120急救车，寸步不离地守护者。妈妈停止了呼吸，死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就派保姆到估衣店买了寿衣，给妈妈穿好，雇医院里的护工送到医院太平间的。赵解放一车把三位老人接到家，保姆正在帮着刘胜利处理妈妈的遗物。赵广义便见缝儿插针抓紧时间单独跟小花儿布置他们老哥儿俩策划的挽留保姆的决策。小花儿见这保姆跟刘胜利忙里忙外把东家的事儿当自己的事办，手脚麻利，身材健壮，一眼就相中了。何况赵广义已经把保姆与刘鎏的隐情披露给小花儿了。只是这之前谁也不知道其中端倪，连刘胜利还以为当初保姆与她约法三章，一成不变地保持着呢。保姆也没有改嫁给刘鎏的半点想法，她已经打点好了，发丧完了就本着当初约定的只伺候老太太不伺候老头儿的章程，结账走人。不过结账前他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人家闺女待自己不薄，每月多给一千元护理费不算，还没像其他雇主那样不拿保姆当人待，一年多来跟东家食宿享受同等待遇。
小花儿办事儿很细密，她知道亲家跟保姆的勾当儿媳妇儿和儿子都不知道，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把保姆转正当后娘，怕转不过弯儿来。得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试探着走。晚上娘俩睡在一张床上，小花儿问儿媳妇儿：“胜利呀，您打哪儿雇来的这么好的保姆？您娘临走一点儿罪儿没遭。”
“妈，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啦。在劳务市场保姆提出的条件是只伺候老太太不伺候老头，我答应她我爸不用她伺候她才来的。后来他看我爸是正经人，不像她过去遇到的那些花老头儿，才安下心来伺候我妈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本来我爸有些事是我亲自做的，保姆对我爸放心了，就把我解放了，伺候我爸的活儿他也揽过去了。妈，我真不打算让她走，留下伺候我爸。可当初有约，人家不伺候老头儿……”刘胜利无奈地说。
“儿拉！您若同意，咱把她娶进来，让她永远伺候您爸，中不？”小花儿投石问路。
“那敢情好了！就怕我爸相不中这乡下人。再说，人家儿子上大学，说啥不改嫁。”在刘胜利看来这乡下来的文盲保姆还真配不上处级干部离休的老爸。
“您爸的工作交给您公公去做。保姆跟前我去保媒。您只要跟您俩弟弟说好，将来别找老人麻烦就行。”小花儿知道城里老干部丧偶续弦，儿女多半不同意。
“我早和弟弟们沟通了，妈妈走了就为老爸物色人选。现在想来，这保姆伺候我爸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就是年纪太小了，她比我大不了几岁。”刘胜利从妈妈瘫痪在床，就知道活不了几年了，咋也不能让爸爸丧偶后过孤独的日子。经婆婆一说，刘胜利前思后想这保姆也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爹妈的事儿，俩弟弟基本不过问，都是当大姐的操心。给爸爸找个啥样的后老伴儿，俩弟弟早就表示全凭姐姐做主。婆婆说只有自己和弟弟同意，爸爸和保姆的事儿有公婆来说合，她就表态全由公婆给当这个家了。
要走了，保姆与刘鎏已经磨合好了，真有点儿恋恋不舍。但又不能违背当初的约定，只等刘胜利为她结账走人了。火化完了小花儿找到了她：“老妹儿！别走啦。”
“病人都走了，我这伺候病人的还不走……”保姆凄情地说。她真巴不得有人出面挽留她。
“病人走了，不是还有好人没人伺候吗！”
“当初跟胜利说只伺候老太太，不伺候老头儿。”
“当初您不是没遇到这么好的老头儿吗！这一年多您还没看透？俺这亲家可是满世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老头儿。您留下伺候他没亏儿吃。”
“老姐姐，你说这话我信。一晃儿我在这大城市当了十多年保姆了，啥样老头子没遇到过？真没碰上一个刘书记这样的文明人儿！”一进家门儿就知道刘鎏离休前是党委书记，佣人的习惯是挑好听的称呼主人，所以她一直叫刘书记。
“您这刘书记是俺亲家，刘胜利是俺二儿媳妇儿。”
“刘胜利给我介绍了，说您的老头跟刘书记是战友，生死之交……”
“那可不！他们当兵的重义气，特别拿媳妇儿当回事儿。您要嫁过来，后半辈儿有您享不完的福！”
“你是说让我嫁给他？”
“啊！你们登个记，领个证儿，就是合法夫妻，往后就是一家人。刘书记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后老伴儿不说，刘胜利都得拿您当亲吗孝敬。”小花儿楞装一点儿不知道她跟刘鎏的隐私，故意不捅破这层纸儿。
“那倒是。可我儿子是大学生，守十多年寡，冷丁找个后老伴儿，不给儿子脸上抹黑吗？”
“这您就不懂喽！您就一个大学生儿子，我七个儿子，俩大学毕业的，还有俩大学生。他们的思想可比咱们开放多了！我二儿子赵解放跟刘胜利是两口子，俩人都是大学毕业的，若没新观念，能当老板吗？”
“别人咱不知道，胜利两口子可是知书达理拿老人当回事。”
“这会儿人们都说孩子个人的好，媳妇儿人家的好。俺亲家和俺老头子他们当兵时有句话笑死人了，说是媳妇儿个人的好，眼目前儿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您摊上一个，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小花儿知道她已经在心里认可她的东人了。再点把火儿，给她加加温。
“老姐姐，你这一说，我也心活了。听人劝，吃饱饭。刘书记要我，我就跟他过了。”差点说漏兜了。
老刘家办完丧事办喜事，戏台底下抠腚沟儿——连上手儿了。为此，不同的人产生了不同的想法。连赵广义都偷偷地问刘鎏：“指导员，旧人尸骨未寒就娶新人，合适吗？”
刘鎏回答的非常果决：“咱们是唯物主义者，此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把这黑保姆放走了，离开现在这个有力的时机和场合，她的智商淳朴实在，外人说三道四很容易使她单纯的脑海里的残余的封建意识复活，继续为死去的男人和上大学儿子守节。那就错过时机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必须打铁趁热，在她已经陷于情网之际，一举拿下，以后就能使她观念更新，开始新的生活。”
赵广义越听越觉得指导员还是指导员，处理个人的问题也能理论联系实际。于是他说服了小花儿，投入这场特殊的黄昏恋，促成美满姻缘。
刘鎏的俩儿子也是大学毕业的，对这保姆升格为继母并无异议，只是觉得老爸没等老妈辞世过月再婚有悖民风常理。刘胜利比两个弟弟看得透彻，趁保姆对爸爸的好印象刚刚树起来，该出手就出手，笼中鸟放飞就难以捕捉了。父亲老了，娶个这样心地善良，身强体健的继母，再合适不过了。于是，说服了两个弟弟，当机立断为老爸举办婚礼。姐弟三人陪同再婚父母领取了结婚证，成为合法夫妻。
婚礼从简，只在酒店备了两桌，把两家的儿子媳妇儿闺女女婿都聚拢来认亲，喝杯团圆酒。凑巧的是保姆的独生子也姓刘，叫刘宝林，上了大学，也有了主见，总想劝妈妈再婚，追求晚年的的幸福，却总是难以启齿。此际把他找来，刘胜利亲自跟他谈话交底儿，阐明两位老人情投意合，自愿再婚的利弊。这刘宝林在刘鎏家刚度过寒暑两个假期，对刘鎏这老革命印象非常好。对刘家的哥哥姐姐都受过高等教育，尤其是刘胜利夫妇事业大成，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胜利姐姐说妈妈跟刘伯伯自愿结合，共度夕阳，他可乐坏了！当即拜认了继父和哥哥姐姐，这一家父母兄弟姐妹可就大团圆了。
婚礼除了家人，再就是赵广义夫妇，王老党的未亡人张秀英和她的后老伴儿潘晓鸣，还有赵广信夫妇。三对儿外宾都是与刘鎏在《金达莱》一个写作班子的成员。这些老哥们真的情同手足了。
为了让父亲走出母亲离世的阴影，刘胜利和赵解放商讨暂时让父亲和继母从省城搬到县城，那里还有为陪读给家里买的现成的楼房。老疙瘩赵卫国已经考上北大，房子闲置起来了。二老正好住在县城与老叔赵广信校长潘晓鸣三套马车继续圆他们的作家梦，也算老有所为了。
这下子可把赵广信和潘晓鸣乐屁了！他们的《金达莱》含苞待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