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在党和国家的关怀下,成立了新中国第一个少数民族自治旗——鄂伦春自治旗,鄂伦春人走出深山,从原始社会进入现代文明。千年一跃,鄂伦春人开启了新生活。
放下猎枪,“最后的狩猎民族”告别过往,发展种植、养殖、旅游等多种经营,在新的产业中播撒新希望。
走出深山,鄂伦春人没有离开山林,“兴安猎神”变成大兴安岭“守护者”,像爱惜生命一样爱护大自然。
走出深山迎来千年一跃
88岁的鄂伦春族老人吴绿英家住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鄂伦春自治旗古里乡猎民村,这是当地政府为下山定居的鄂伦春人规划建设的第三代猎民新村,家家户户是蓝顶黄墙的气派砖房,屋内有卫生间和集中供暖,门前小院里种着鲜花,屋后还有一片小菜地。
“70年来,我们的生活变化太大了。”吴绿英说,以前鄂伦春人在大兴安岭深处游猎,住在用桦树皮搭建的“撮罗子”中,生活物资要用兽皮到山下交换,最辛苦的是冬天,天冷食物少,用水还要到河里去切冰块。
1951年10月31日,新中国第一个少数民族自治旗——鄂伦春自治旗成立。为表达对党和国家的热爱之情,鄂伦春族群众一致要求将建旗纪念日改为公历10月1日,和新中国同一天过生日。鄂伦春自治旗成立后,当地政府开始在山下建设猎民新村,到1958年鄂伦春猎民全部下山定居,从原始氏族部落一步进入现代文明。
“70年间,鄂伦春族实现了全方位的发展。”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研究员白兰说。这位从鄂伦春自治旗托扎敏乡走出来的鄂伦春族学者,是第一位从事鄂伦春文化研究的本民族学者。
白兰说,鄂伦春自治旗刚成立的时候,当地只有700多名鄂伦春人,绝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如今,鄂伦春自治旗常住人口超过17万,有25个民族,其中鄂伦春族3017人,鄂伦春人受教育程度显著提升。
吴绿英在大山中长大,从小不识字,但她的8个儿子在下山定居后都受到了正规教育,其中有3人参军入伍、2人考上大学,她的10个孙子孙女基本都是大学毕业,有的在北京、上海工作,还有的回来建设家乡。
吴绿英的孙女莫琳琳如今是古里乡猎民村的驻村第一书记,正在为村里的振兴发展而奔忙。她说:“我们要用好党和国家的政策,建设好家乡。”
2020年,鄂伦春自治旗的贫困发生率从2014年的30.8%降至0,退出了国家级贫困旗县序列。鄂伦春自治旗旗长何雪光说:“在党的领导下,鄂伦春自治旗在70年的发展历程中,走上了一条摆脱贫困、奔向小康的康庄大道。”
放下猎枪,“莫日根”再出发
在鄂伦春自治旗古里乡猎民村,崭新干净的村居整齐划一,唯有葛力力家的院子略显“凌乱”——3台大型农机将小院占得满满当当。
40岁的葛力力是远近闻名的种植大户,去年他承包了1000多亩土地种植大豆和玉米,农业生产收入就有30万元。
葛力力的父母都是传统的鄂伦春猎民,虽早已下山定居,但仍以打猎为生。1959年以来,随着大兴安岭林区开发,人口不断增加,森林中的野生动物数量逐年下降,单一的猎业生产已不能维持鄂伦春族猎民的生活。鄂伦春自治旗委、旗政府意识到,只有让猎民发展多种经营,才能让鄂伦春人在奔小康的道路上不掉队。
1996年,鄂伦春人响应国家号召放下猎枪,从单一的猎业经济向农畜林多种经营方式转变。
昔日的好猎手纷纷奔赴黑土地,开荒、犁地、播种。“我们祖祖辈辈都没种过地,政府派来农技人员手把手教我们,看着自己种的地里结出粮食,别提多高兴了。”葛力力说。2020年,全旗鄂伦春族猎民年人均生产性收入达3900元,相当于“禁猎”前的9倍。
尽管不再打猎,但游猎生活的印记仍鲜明地印刻在鄂伦春人的生产生活中,并成为脱贫致富的“加速器”。托扎敏乡希日特奇猎民村组织村里妇女学习传统桦树皮手工艺品制作,帮助她们每人每年增收超7000元。
“未来我们还将以鄂伦春马为中心,深入发展民俗旅游。”托扎敏乡党委书记朝辉指着乡里的赛马场说,这里从2017年起已连续举办4届赛马比赛。鄂伦春马体型矮小,耐力极强,2006年被确定为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保护品种。
“鄂伦春人将好猎手称为‘莫日根’,过去每个‘莫日根’都有一匹专属于自己的猎马。现在不再打猎了,养马既是情感的寄托,也是致富的关键。”古里乡猎民村村民关晓志说。关晓志经营的马场如今有280多匹马,年均收入超50万元。
如今,鄂伦春马将继续驮着新时代的“莫日根”在小康路上稳健前行。
“兴安猎神”归林记
鄂伦春自治旗地处大兴安岭腹地,森林繁茂,水系丰沛,生态环境资源无与伦比。
过去,鄂伦春人被誉为“兴安猎神”,大兴安岭的山与水为游猎的鄂伦春人提供了生存的必需品。现在,鄂伦春人成了自然的“守护者”,将优良的生态环境转化成巨大的发展优势。
甘河是鄂伦春自治旗内主要河流之一,如今在甘河上游,飘出了阵阵酒香。“因为水质纯净、口感清甜,我们生产的啤酒畅销自治区内外。”呼伦贝尔市鲜卑源酒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张明说。对他们来说,保护水源,就是保护好致富之源。
从20世纪90年代起,鄂伦春自治旗克一河镇开始规模化种植木耳、滑子菇等。邵泽华是当地最早种木耳的一批人,但是近些年,他却越发对未来感到担忧。
“木材是木耳种植的主要基料,2015年天然林全面停伐后,木材越来越紧张,而木耳菌包所使用的塑料袋也对环境造成了影响。”邵泽华说。
从2017年起,邵泽华赴多地学习考察,找到了新的致富“伞”。赤松茸,状如小伞,只需在林下以稻壳或玉米秸秆作基料,再铺上菌种即可种植。基料可连续使用3年以上,淘汰后的基料变成菌糠,还能用作肥料。
去年他的林下种的4亩试验田里一平方米采摘出13斤赤松茸。“今天摘完了,明天又能冒出一茬新的,在6月到9月末的采摘期里,每天都能摘。”邵泽华说。
与木耳相比,种植赤松茸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更小,利润却是木耳的3至5倍,当地利用这柄“小金伞”发展起食用菌产业。
生态立旗,绿色先行。
鄂伦春人的千年游猎史,亦是一部与自然共生的历史。放下猎枪,走出深山,他们仍然关心爱护着大自然,走出一条绿富同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