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尽快结束啊。”看到记者,刚结束项目汇报会议的付巧妹语气有些匆忙,双肩包也还未来得及放下。
并非“高冷”“摆架子”,付巧妹只是想尽快回到实验室。因为只有那里才能挑起她所有的兴奋和注意力。
正是这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冲劲,让这位“80后”女科学家成为《自然》期刊评选的“中国十大科学之星”之一,入选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青年通讯院士、国家“杰青”、2020年度“全球青年领袖”……带领团队推动我国的古遗传学研究进入世界前列。
今年5月,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付巧妹被共青团中央、全国青联授予第25届“中国青年五四奖章”。
解锁“东亚人”演化奥秘
近日,付巧妹团队再次在《细胞》杂志公布重磅成果:解锁冰河时代东亚人群遗传图谱和适应性基因演化。
这是一项迄今东亚时间跨度最长的古基因组研究,也是首次在东亚地区开展跨度为4万年的大规模人类古基因组研究。团队通过系统绘制4万年来东亚北部人群的群体动态演化图谱,为探究东亚北部人群的适应性遗传变异情况及相关基因的选择机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证据。
付巧妹长达十年的夙愿,迈出了实现的重要一步。
付巧妹从事古DNA研究是在德国马普进化人类学研究所开始的。起初,她把主要精力放在欧亚西部(欧洲、北亚)早期人群演化领域,并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成果。例如,破译世界最古老的现代人基因组,提出早期现代人进入亚洲并非仅有单一的南部路线,确定早期现代人与尼安德特人基因交流的时间和次数;解码罗马尼亚4万年前早期现代人与灭绝古人类姻亲交流的“混血儿”基因组……《自然》杂志曾评价她“帮助重写了欧洲最早的现代人类的历史”。
然而,书写自己人群的历史,摸清东亚人群的演变过程,始终是付巧妹的心愿。
2010年,付巧妹开始负责中德人类演化与科技考古联合实验室古DNA平台的筹建,她一直在积蓄力量。2016年,她正式回国,担任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DNA实验室主任,开始致力攻关针对中国古人群保存较差样本的古基因组实验技术,钻研东亚人群的遗传演化问题。
事实上,到2017年为止,有关东亚人群的古DNA研究非常匮乏。“从2016年起,我们就开始搜集东亚人群的古基因资料,时间尺度从3.3万年前到3400年前,最终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付巧妹告诉《中国科学报》。
2017年,她获取并破译中国最古老的现代人基因组——4万年前的田园洞人基因组,为东亚人群古DNA研究打开局面。
今年,她再度获取对探索东亚人类与环境关系至关重要的末次冰盛期前后人群的古基因组,填补了东亚北部人群遗传历史的相关时间断层。
团队“纯粹”环境的守护人
在付巧妹看来,成果的取得离不开团队“小伙伴”们的共同努力。
“最重要的是找到一群真正热爱这个方向、没有功利心、愿意为之努力工作的人。”这是付巧妹眼中优秀团队的关键要素。
目前,付巧妹有着一个20多人的团队。她说,作为团队负责人,主要是提出科研设想和框架、做好部署以及支持保障工作。“为年轻人设置关键性大项目,让他们有机会成长,同时尽可能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够相对专心、安心地做研究。”
为了这份安心、纯粹,付巧妹还尽可能给团队“挡枪”,比如不让他们奔波于项目竞争评审以及各种繁杂事务等。在一次评审答辩会上,大多数团队至少有3人参加,而付巧妹却只身一人——对项目自信之外,她希望尽量为团队成员留出更多时间专注研究。
在付巧妹看来,团队向心力非常重要。因此,她不只关心年轻人的科研工作,更关心他们的实际需求。付巧妹会尽可能创造上升空间,鼓励年轻人要有奋斗的冲劲。“虽说做科研很有挑战,也很辛苦,但都是开心的过程,在工作中解决了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就会觉得很有意义。”
如今,付巧妹带领的古DNA研究团队已在古遗传学领域具有广泛的国际影响力。今年年初,团队获得了“中国科学院先进集体”称号。
因热爱而选择
“年轻有为”离不开矢志不渝的热爱与日积月累的勤奋,付巧妹亦是如此。
经常很早起床,任务繁重时凌晨三四点就到单位,付巧妹称得上“科研狂”。但她并不感到疲惫,因为是“享受”着去做事。
谈起人类起源与演化,付巧妹总是娓娓道来。“搞清楚那些未知的事情很有意思,尤其是全世界都不知道的事情,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让大家知道了,就特别开心。”言语间她掩饰不住兴奋。
付巧妹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思考一下今天有哪些项目、课题,要完成哪些工作、达成怎样的目标,某些方向该如何布局等,且一定要“今日事今日毕”。
科研永无止境,永远让人保持好奇和兴奋,这是付巧妹心中科研的魅力。“当我们的某一项成果被公布时,其实我们已经开始下一个研究了。”
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付巧妹又有了新目标。她不想止步于探索人类演化本身,而是希望通过对人类古基因的探索,追溯与疾病相关或是与机体功能相关基因的来源和演化机制,为人类的健康和未来作出贡献。韩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