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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的名义相聚在樱花树下 发布时间:2021-04-04 来源:光明网 北京青年报

  作者:后商

  收到《青春,每一片炽热的火焰——樱花诗赛获奖作品集》已经是分享活动行将散场之时,座中的师长也都有倦意,他们结伴出去点烟放空。崭新的诗集如此被打包回家,走进地铁或者私家车,四散在北京的各处。

  创造,而后消散,这也是这本诗选集所昭示的。从2013年到2020年,跨越八年时间,经历十多年的创作周期,这些诗歌一股脑儿地出现在我面前。作为曾经参与其中的一位,我不能不感受到某种压抑的情绪,以至于释放的情绪。毫无疑问,这些诗歌的的确确象征着些什么,起码对我是如此,尽管我似乎从未参加过樱花诗赛,而我当时所有亲近的诗友都名列其中。

  诗选所收录的大部分诗人,都是我熟悉,且多多少少了解的。譬如米吉相,我曾数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又经常和另一个名字相混淆。又譬如海女,得知她不再写诗,我一次又一次为此感到惊讶和可惜。当然,更多的名字,我可以清晰地认出他们,其中有些和我已经成为好友。而没有成为好友的那些,我们至少是同辈人。他们大多数比我更年长一些,但是他们还是留在了一个更稚嫩的年龄里,只是因为诗歌。

  “他望向我就是望向星空

  他找到我世界因此对称

  当我的世界不小心颠倒

  他就是光芒指引大地

  何婧婷的《A小调小夜曲(之二)》似乎象征并代表着什么。青春,人们会提到这个词,但这个词很难指涉具体的事情和具体的生命。这四行所写,或许是他爱我,又或许是他给我力量,抑或只是他牵着我的手。她所表达的是很简单的,但又很模糊的;很真挚的,但又很天真的。从各个方面来看,这首诗歌其实是一次预演,对于我和他的爱情或者任何其他别的东西的预演。有了这样一次预演,何婧婷才相信,才或许有更多力量,去行动,去爱。更为重要的是,她必须让自己处于青春和生命之间,让自己处于暧昧而单薄的青春和真实而残酷的生命之间。诗歌在这里扮演的,是使其从青春向生命快进的仪式。

  我和他和世界,我和他和语言,在这首诗歌里,其实是相互转化的,也是相互成全的,尽管它并没有那么完全。星空是他,我即世界,光芒或许就在你我之间。在这里,诗歌简单纯粹,但似乎只有陈设意义。重要的是,语言尚未说出,或者尚未学习说出的,它是什么或许对任何人都是未知的。但在很大程度上,二十岁上下的诗人,或者诗歌练习者,所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不是延展自己的生命,而是懂得自己的生命,又或者是在半懂不懂之间假装懂得自己的生命。最后是相信,相信这样的生命是唯一的,是整全的。

  在我和他和世界之间,反复摆动和摸索的,就是语言成长的感觉,生命落生的斑痕,它并没有实体,但却有着丰富的张力和变形。如此的诗歌是没有边界的,世界遍布它的踪迹。但是,它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好,但这或许是最次要的。这就是海女的《狂》所道出的:

  “‘爱是只能微微低下头’。

  倾听,同时被倾听。

  是在无数个相似的夜晚里

  各自老去。各自乘一叶扁舟,头也不回

  驶入大海和黑暗。可仍是要疯狂。疯狂。

  只有这个词能形容那些夜晚的雷和风和雨和我们

  曾有一次,我参与了春末樱花诗赛晚会的现场。一台舞美过后,十多位青年诗人就顺着或逆着山坡,时而上,时而下,最后落脚在珞珈山旁的某餐馆。我们一路谈的都是诗歌,或是此诗歌,或是彼诗歌。诸如某某国外诗人,诸如某某国内诗人。我们用语言拉扯着,试图弄清楚整个状况,清楚到某某主义,到某种质地和奇观。但是,潜在的念头又会告诉我们,这一切终会消逝,甚至连诗歌也会离开我们,以各种形式,朝着它们最期望的终点,但不再是我们的。

  “鸟与鸟之间没有桥

  我只能在概念的层面模糊地跳跃并抵达你

  黄昏时,所有的礼物开始显现

  海鸥追逐,不知带来什么”

  某一个傍晚,张朝贝漫步湖上作如此感想。他笔下所未写的恐怕很多。在人生的二十多岁,人们所陷入的并非这个世界,而是无数个世界,它们由战场、沼泽、舞会、假山所组成。其中的虚幻和沉默,并不比任何一部残酷的剧少,尽管后者只是一出剧罢了。二十几岁,是从剧到人生,从人生到文学,从文学而入世界,从世界而入诗歌,如此反复的过程。这个过程里或许没有一种完美,更没有一种幸免。

  诗句里的“什么”或许比它所是的还要多,还要丰富。正是在同样的难言里,大多数的诗歌,不得不选用美好的故事,美好的想象,美好的事物,譬如幸福的家庭,譬如清晨洒落的阳光,又譬如你守护我的领土。所有这些可比拟为爱的语言,都静悄悄温柔着它的作者,哪怕只是用一种微不足道的方式。作者的不定性被这般贴近地保留了下来。

  在大部分聚会的场合里,我们都提及青春,但是又掩盖着其中真实的故事。我们越谈论青春,青春对我们意味的东西越多。在曾经的某些时候,我们陷落在那个磁场里,成为自己,爱别人,体验失败,再草草结束这一切。大部分情况下,青春和诗歌一起出现,并赋予我们彼时的感观,将消逝的一切重新召回。

  出于诗学和诗艺的考虑,诗赛曾被攻击,被指责。可是,所谓的诗学和诗艺从未眷顾我们,唯一留下的就是诗友、诗赛、诗歌。它们不完整,却充满情绪,必要的时刻会席卷我们的头脑,紧紧将我们包裹。它们,脆弱而美丽。就像马骥文在《墓园记事》这首赠诗里所写道的:

  “他们穿行于清冷的集市

  用缓慢、温和的语调说着憨厚的笑话

  而他们背后,一种伟大的力量在有序运转

  就像新生的冬天、手掌和露珠”

  在诗选的序言里,樱花诗赛评委主席李少君如是说道,“一代又一代校园诗人们的卓绝努力……这种努力的结果和收获……以诗歌的名义相聚……又在这本诗集里相聚……”是啊,这其中必然有着响当当的意义,而非所谓的权力结构,或者是某种夸夸其谈。在文化如此逼仄的今天,文艺事业需要更多类似的实践,也需要更多的我们投身其中。最后,诗歌会告诉我们,这里究竟有何种非凡。(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