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洲璐
昨日,第十八届深圳读书月迎来一个高潮。读书月首场读书论坛在深圳书城中心城开讲,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莫言应邀来深,围绕“民间艺术对我小说创作之影响”畅谈文学、故乡和未来,使深圳读者享受了一个半小时的精神盛宴。
把所有的人都当作人来写
获诺贝尔文学奖5年鲜有作品发表,这曾使莫言遭受“才尽”的争议。对此,莫言淡然地说:“5年不发表作品对一个作家而言很正常,但在我身上就是一个问题,其实也不是一个问题,但最终还是一个问题。”巧妙幽默的回答引起现场热烈的掌声。
莫言坦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他的社会活动多了,个人可以支配的时间少了,下笔也更谨慎了,对待每个环节更加严谨,有一些本来可以出版的书,也希望可以放一放,反复多看几遍,这样纰漏少一点,自己的满意度高一点,否则就愧对读者。
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讲中,莫言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难用是非善恶准确定性的朦胧地带,而这片地带,正是文学家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在读书论坛的分享中,莫言再次强调,小说家在写作时,必须站在人的立场,把所有的人都当作人来写。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文艺创作出现严重的脸谱化倾向,这不符合真正的社会面貌。英雄人物在某一时刻也会懦弱和胆怯,被万众唾弃的人心灵深处偶尔也有善念,因此,我在写作中不对人特别地美化或丑化,把好人当人来写,把坏人也当人来写,这是我长期坚持的创作理念。”莫言坚定地说。
今年,莫言在《收获》发表了小说,在《人民文学》发表了戏曲文学剧本和诗歌。他透露,明年将在《花城》《十月》和《作家》发表一系列新作。
到民间去寻找灵感和资源
上世纪80年代,中国文坛出现一个重要的文学现象——寻根文学。莫言说,寻根文学提倡作家到民间去寻找灵感和资源。事实上,他自己的很多作品暗含了寻根文学的理念。
“民间是艺术的原生库,那些在高雅殿堂的艺术,它的根就在民间。我们搞艺术创作,应该到民间去寻根。那些具有民族特色、作家个性的作品,才能在世界文学版图中占有一席之地。”莫言说。
在莫言看来,民间是一个非常丰富立体、活色生香的世界。“一旦我要写作,民间、童年、故乡这些素材就自然而然地顺手拈来,这是不自觉的。”
莫言的家乡高密有 4个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剪纸、泥塑、扑灰年画和茂腔。其中,他对茂腔情有独钟,在多部小说中对茂腔倾注了极大热情。
“我的故乡假如有声音的话,那么这个旋律就是茂腔。生活总是需要一点音乐,越是贫困、痛苦、孤独、寂寞的时候,越需要放声歌唱,越需要通过歌唱抒发内心积压的情感。茂腔正是在困难深重的地方产生的,虽然悲凉但有一股力量。”说起茂腔,莫言的语气兴奋起来。
莫言对茂腔的热爱,体现在了茂腔风格的著名长篇小说《檀香刑》里。今年,《檀香刑》由山东艺术学院音乐学院改编成歌剧。
“我的心理年龄有100多岁”
昨天正值双11购物狂欢节,莫言说:“现在,手机在手,购买全球,这在十年前根本不敢想象。生活以一种狂欢的方式快速地向前发展,这让我感到有深深的忧虑。科技的快速前进也让我没有成就感,一款手机的功能,我仅仅学会了五分之一,又更新换代了,一台电脑刚上手,马上又落伍了。我一辈子不会开车,没学一门外语,这是我的遗憾,但不久后,这些机器人都可以做到。”
莫言笑称:“我觉得心理年龄有100多岁,最主要的特征是害怕新事物,而且老是留恋旧事,留恋故乡集市上的说书人,留恋当年老母亲擀面条的味道。但我安慰自己,虽然时常觉得自己很老,但当我拿起笔写作的时候,我会忘掉我的年龄。”此时,全场掌声雷动。
获诺贝尔文学奖5年来,莫言的生活发生哪些变化?莫言坦言,除了知名度和辨识度高一点以外,生活没有太多变化。“外界对我的关注固然是一种压力,但我认为是好事,这让我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林洲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