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悦华

　　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深沉低回，时而含悲忍泪……燕凌主演的《母亲》日前在中央党校演出，带来徐州梆子戏的艺术魅力。

　　这是母亲和三个儿子的故事。她是英雄的母亲，从70多年前的一场大雪出发……1948年冬天，徐淮平原大雪纷飞，被人民解放军团团包围的国民党军杜聿明部，粮食燃料皆无，空投时断时续，官兵怨声载道。杜聿明不以为然，“我方时有空投，境况尚且如此，共军别说飞机，连汽车都没有，他们几十万大军也要吃饭，包围我军，他们就能扛得住？”然而，杜聿明做梦也想不到，另一支大军——由500多万解放区老百姓组成的支前大军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战争走势。

　　山东莱阳支前民工唐和恩，推着独轮车，足迹遍布苏鲁皖三省，行程2500多公里，他在随身携带的竹竿上，密密麻麻刻下88个大小城镇和村庄地名，刻下人民与军队的鱼水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与你生死与共……这根小竹竿成为淮海战役纪念馆的重要宝藏。

　　在徐州，一对新婚夫妇，妻子抬担架，丈夫运炮弹，两人相约盟誓，互换腰带。完成支前任务，妻子在尸堆里发现了自己的腰带，悲痛欲绝，背起丈夫，默默回家；在邳县，父子支前，儿子牺牲，父亲脱下棉袄裹起儿子，轻轻放在大柳树下，含泪说：“儿啊，只要你不被狼吃了，爹回来一定给你买口棺材下葬……”有的妇女做军鞋，做到手指骨折；有的民工回到家里，双脚冻坏，不得不截肢；山东日照县范大娘，将儿子送到战场，儿子牺牲了，范大娘默默含悲，继续加工军粮、赶做军鞋，被称为“人民的母亲”。这些来自历史真实的细节，有的被编剧姚金成写进了《母亲》，有的呈现在《淮海战役精神特展》中。范大娘就是剧中母亲的原型。艺术家以饱满的激情、丰富的表现力，带领观众重返历史现场，再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幕。同时展出的《淮海战役精神特展》，如一幕幕大片，深刻精彩。

　　为创作《母亲》，姚金成多次去沂蒙山采风，八易其稿，反复打磨。多年没排过新戏的“梅花奖”得主燕凌重返舞台，塑造了一个深明大义的英雄母亲形象。精湛而饱满的唱腔，既有山东梆子的刚烈，又有河南梆子的细柔。如第四幕《雪漫淮海》一场中，母亲李秋荣得知当年逃亡的二儿子在国民党军当了连长，正在前沿要塞与解放军形成对抗态势。她孤身一人越过前沿阵地，去争取儿子投诚起义。“走过了荒村野径，救我儿越鸿沟去往敌营。看眼前两军阵突然寂静，似看见断壁后一个个枪口黑洞洞。屏住气稳脚步且把村进，生死场莫心怯做客从容。”一段唱腔，引来观众的热烈掌声。

　　剧中角色唱念贴切，一腔正气，痛快淋漓地抒发出来。身披斗篷，上坡下坡、滑雪、蹉步、跪步、劈叉、串翻身等一连串动作，从传统戏曲中借来，又加以新的创造，让观众感受到角色内心的复杂活动，从而把规定情景中的特定感情，淋漓尽致表现了出来。《母亲》结尾处，“以旗代兵、以桨代舟、以绸代车”，以大圆场的戏曲舞步呈现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营造“人民用小车推出了这场伟大战役的胜利”的视觉效果，彰显了戏曲舞台的无穷魅力。（朱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