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把春节叫元日。
在使用公历之前,“元旦”是属于春节的。古人认为,正月初一是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所以又称“三元”,一元始旦,正月初一早晨就为“元旦”。
在我们晋东南,还留有一些古人的风俗。家家过年会用桑柴在院子里垒一座小塔似的正火,中间塞些禾秸,蒙些柏叶,早上点着,灯火辉映,火星飞溅,浓香醉人,年的气氛似乎浓得化不开。不论大家小家,正月初一黎明,都会在院子里的正火上焚燃柏叶,女人们会在家中的火口上压燃花椒、红枣、姜块,让屋里屋外弥散着柏香、椒香、枣香、姜香,正如《诗经·载芟》所说:“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意思是说,祭祀时的酒食之芳香是邦家的荣耀,而椒花之香能使人们平安长寿。
大年三十晚上接祖先,初一五更接神仙。祖先,神仙,家人,初一五更一起过年。男人们黎明即起,把新衣裳穿戴整齐,先放一个开门炮,而后燃烛,焚香,祭天地,拜祖宗。放鞭炮的时候,孩子们手里提个小红灯笼,到处抢拾落地未曾爆响的鞭炮。
父母会告诉孩子们,大年初一早早去抱住一棵大椿树,高声喊:“椿树娘,椿树娘,你长高了做大梁,我长高了领衣裳!”希望孩子与树木一起成长,是人们对自己的祝福,也是对大自然的祝福。
过年有很多禁忌,不准说“散了”“倒了”“没了”等不吉利的话,要多说“高了”“富了”“有了”“成功了”的吉祥话,以寄托种种愿望,种种祝福。
初一早晨的饭菜古今不同,各地不同,家家不同。有些地方还保留着过去的习俗,早晨吃拉面,吃饺子,表示全家紧紧拉着手一起团结奋斗一个光景好的明年。有的吃“燔燠”,是一种比油馍厚的饼子,穷人希望自己在经济上翻一个身,富人希望自己在社会地位上翻个身。还有大年初一吃摊馍,表示生意能摊得开,摊子大一点,再大一点。
不论吃什么饭,热气腾腾的头一碗要先送给邻家,邻家也会热气腾腾送一碗过来。“邻家碗还碗,亲戚箢还箢”。那是乡里乡亲热络感情、巩固关系的一种最简单、最朴素、最原始的一种方式。千年不变,也不应该变。
吃过早饭,父母给孩子们派压岁钱,教孩子们如何给长辈拜年。婆婆或者婶娘、嫂子,要领着新媳妇去给邻家拜年。邻居要把好吃的饭菜送一碗,叫“邀新媳妇”,同村嫁过来的姑娘也会请新媳妇到家里来吃饭。
大年初一,同辈人见了面也要互相说一句祝福的话:“过年好!”“新年快乐!”或者“恭喜发财!”即使农人家,即使贫家儿女,在新春佳节也会显得温良、恭敬、彬彬有礼。中国曾经是一个礼乐社会,“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是一个人应该做到的基本修养,也是人类和平共处的需要,而“年”就是“礼”的载体。
过大年,人们会做一些民间游戏,打秋千,踢毽子,跳圈,打球,走方,滑冰,耍八音会,唱大戏。总不能让大年过得又沉闷,又寂寞。
初五傍晚,门口放三个炮,送祖宗,送神仙。但是年节并没有过完,按照“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九果、十菜”的说法,从初一到初十,每天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而正月初七的“人日”,被提高到特别的位置。母亲会把腊月三十蒸好的“人口礼馍”拿出来,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筛里,让全家都到跟前来抓。全家不管几口人,每人一个“人口礼馍”,抓住哪个吃哪个,不准吃别人的。谁抓着其中包有硬币的那一个,就是最幸运的人。
老百姓说:“灰年花十六。”到元宵节那天,人们就从一家一户走出来,家家都把大红灯笼挂到大门外,放鞭,放炮,放焰火,闹烘火。耍狮子、跑旱船、玩龙灯,村村寨寨都要跑遍,村与村,寨与寨,你来我往。看灯的从灯棚的这一头看到那头,一盏灯一个笑话,一盏灯一个故事。爷爷奶奶携了孙子在灯下讲着故事猜些谜语。做了父亲母亲的,趁元宵节再去灯棚下温习一回当年的感情。年轻人三三五五,不分男孩女孩,牵着手,攀着膀子,挽着胳膊,在灯棚底下挤过来挤过去,给饱蕴春意的元宵之夜,平添了一点羞涩与含蓄,一点直率与浪漫和雪花一样的神秘。
俗话说:“圪圪溜溜,过了十六。”过了元宵节,年的味道,年的气氛,会散入阡陌,融入市井,飞向原野,去迎接一个美好的春天。(卓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