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下午,结束陕西省绥德县的采访,采访团和黄河同一个方向,一路南下,与时间赛跑,争取在日落前赴与壶口瀑布的约会。
万里黄河一壶收!壶口,悬于晋陕两省交界处,瀑布一头挂在陕西宜川,一头挂在山西吉县。和壶口瀑布的初见,是在陕西这一侧——对记者来说,对壶口的惦记,在四川的若尔盖就开始了,那是黄河第一个大拐弯,当地人骄傲地说,黄河上除了壶口瀑布,必看的就是我们黄河第一湾了。
哦,那壶口瀑布的黄河之约是必须的了。
下午5点20分,终于赶到。太阳刚落山,牵驴照相的老汉都已收工。还未走近,就已经听到涛声隐隐如雷。河滩上怪石嶙峋,每一脚都要看准了踩下去。一步步胆战心惊向瀑布靠近,终于,如潮如涛的它,蓦然扑面而来。
以往对瀑布的印象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但陕西这一侧的壶口瀑布却横在脚下。浩荡的黄河水,被宽约50米的“壶口”一收,像烧开的热水般喷涌着倾泻而下,蒸汽、水花四溅。有些河水来不及跳下去,一路漫延到河床上,变成一股安静的溪流,在远处又择机汇入黄河主干道……
景区工作人员说,我们脚下站的位置前天刚刚开放。之前水量较大,河水直接漫上堤岸,为了安全,游客只能远观。我们在潮湿的堤岸上,看到很多光滑的窝口,那不是人工打磨的,而是黄河席卷着小石头奔流而来时,在河床上不断旋转、打磨形成的小洞。
仅10分钟,天便黑了,我们和壶口瀑布只来得及打了声招呼,便撤了。
再见壶口瀑布,是在对面的山西省吉县,这次是与它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站在岸边,能清晰看到河水从上游宽阔的河道上排涌而来,互相拥挤着进入50米河道,再撞击着跌入40多米深的河槽,卷起堆堆白雪。
此时与身边人说话都费劲了,已然被轰隆的涛声、漫天的水雾所包围。在吉县,不仅能看到马蹄状的壶口瀑布,还能看到成片的瀑布群。那是等不急排队跌入壶底的河水,各自夺路而走后,形成的一道道瀑布。据介绍,秋季水流量大时,瀑布群有100余米长。
“我就爱到这黄河边来,开阔,心情好!”今年72岁的张老汉,打小生活在吉县的瀑布边上,每天牵着毛驴来堤岸上做拍照生意。
姑娘们带上红头巾,穿上花棉袄,坐在毛驴上拍张照,活脱脱一个新媳妇回娘家。拍照收费20元,驴还有名儿,叫壶口星星,扫码就可打赏一下。
现在的“星星”工作轻松了,若在五六十年前,它爷爷的爷爷,是吃苦耐劳的典范。张老汉回忆,他5岁时就来岸边看人拉船卸货。200多个纤夫拉一条大船,船到渡口后,货物搬上搬下,很是热闹。岸边路面崎岖,只有毛驴能驮耐走。
像张老汉这样的景区从业人员有144户,其中贫困户40户,除了牵驴照相,还有的在景区摆摊或做保洁服务等,年收入能达到3至5万元。
瀑布河床的石质较软,多年冲刷,“壶口”的位置实际上发生了北移。
张老汉指着脚下说,他小时候壶口的位置大概在这,距离现在的位置大概十几米。“以前的瀑布更壮观,水多,沟深,是直直地冲下去。”
壶口景区负责人赵峰告诉记者,“每年凌汛期瀑布最容易北移,冲刷下来的冰块把下面的碎石推倒了。民间的说法是每天移一根针尖的距离,我们实测,每年大概移动0.3米左右。”
水利部黄河水利委员会公布的2018年黄河泥沙公报显示,2018年实测输沙量与多年均值比较,除了上游的青海唐乃亥、甘肃兰州、宁夏石嘴山水文站偏大,内蒙头道拐站持平,其余站全都偏小。
黄河含沙量少了,对赵峰来说,最大的变化是可以穿白衬衫上班了。四五年前,来景区上班,在瀑布边站10分钟,身上就全是泥点子,“特别是汛期,瀑布都是黄色的,而且河边的土腥味特别重。”
现在,在瀑布边站着,接受水雾、涛声的洗礼,只感到清爽舒畅。
黄河性情多变,壶口瀑布更是多副面孔。去年高峰期,壶口瀑布水量曾达到6000立方米每秒,河水一路漫上河床,甚至攀上台阶。赵峰说,根据上游万家寨水库提供的数据,当流速分别是1000、1500、2000立方米每秒时,观赏距离会逐渐向外推移,最大限度保证观赏的安全性。“再过几年,上游更近的十几公里处,古贤水库如果能建设启用,数据会更精准,壶口瀑布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能想象,在这里咆哮万里的黄河,会被染上粉红“少女心”的颜色吗?这几年,上游种上了桃树、苹果树,每年4月开花季,大量花瓣会冲刷下来,“黄河都变成粉红色了。”赵峰说。
经常有人问,晋陕两侧都能看到壶口瀑布,哪侧更赞呢?只能说,在山西这一侧能看到好风景,但好风景在陕西那一侧。“秦晋之好”在新的时期因为一条瀑布而继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