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瞎

作者：  冰   夫

    “吧、嗒；吧、嗒……”

    一阵清风把一组有节奏的竹板声送进了小巷深处。随着有节奏的竹板声，一个肥胖得近乎成圆的影子蜗牛一样爬进了小巷。

    风儿不大，被两侧的平房圈进小巷后，变得有些浓和急躁了。一片羽毛象抖动的小尾巴划着半圆向前飞去。

    神瞎抬头看看天。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也许，越是什么都看不到，越什么都想看。但对于他，早就没这个欲望了。看天，只是想感受一下阳光的温暖，再根据阳光的温暖推测一下时间，该不该吃中午饭了。

    双目失明的走方算卦先生一般都带着领路人。领路人一边走一边打着竹板：先生一手扶着领路人的肩，一手拄着根拐杖。而他不用，人都说他是神瞎。不由你不信。一双眼睛啥都看不见，可不管白天黑夜，也不管热闹的马路还是偏窄的小巷，他都能行走自如。

    他小时候非常聪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谁见谁爱。后来谈恋爱的时候，被心中最爱的女孩耍了两年，他才意识到被欺骗，开始恨自己有眼无珠，结果真就瞎了双眼。好在他身残志不残，拜名师学高艺，掌握了一套神算本领。刚出道的那几年，每天只算十人，弄得前往算卦的人要起大早排队。几年后他不再限制人数了，于是每天家中都象走马灯一样，你走他来，从天亮到深夜，从没有间断人的时候。累是累了点，这也是脑力劳动么！但收入也不薄啊！没几年就盖了三间大瓦房。虽然他看不见，但别人见了他都说：“嘿！你家的房子是这一带最好的。”他听了心里自然高兴。

    有了钱，很容易娶了一位面容娇好的妻子，连续三年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但他很希望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也给自己算过有儿子命。一次借算卦之机求某寡妇为他代生一个儿子。寡妇欣然同意。等儿子出生，寡妇找上门来代儿子认父。无奈，为了后继有人只好同前妻离婚。而他依然以算卦为生，只是生意没以前好了，有时候要上门服务。

    “喂！神瞎——，来给我算一卦。”

    他用耳朵辨别一下方向，准确无误地走进那户人家。

    “我是一九六二年三月初十早上二点多出生的。”

    主人是位男性。神瞎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那你的四柱是壬寅年甲辰月壬午天干辛丑时。好四柱。再看你的五行全不全。你是二层水二层木二层土一层金一层水。男人五行全主贵呀！应该是个掌权人，好命。再看你所占的星相：嗯，一个将星，一个文昌星，一个金辇星，一个寡星，二个天德星两个月德星。将星有权，文昌星说明你能写一手很漂亮的文章，金辇是最华贵的车，说明你有贵相。寡星不好，说明一生婚姻不顺。天月二德都是贵人星，而且都占两个，说明你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嘀铃铃……”

    神瞎的手机响：“对不起啊！”

    神瞎打开手机：“谁呀……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改日再算。”

    神瞎一阵惊慌匆忙离去。原来他儿子下到护城河洗澡被淹死了。等给儿子处理完后事，他又出现在街头小巷，只是每算一卦要比以往多说一句话：“那天早上出来之前给儿子先算一卦就好了。我本来是有儿子命的。”

    风儿刮进巷子时总变得又浓又急躁。“吧、嗒；吧、嗒……”竹板声还是那样有节奏，还是那样有节奏地响在小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