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刘 军
洪杉:西班牙人,现在布鲁塞尔一家企业工作。
我是2011年去驻中国广州的西班牙总领馆工作的。去中国前,我脑子里的中国就是上海。我从小到大,在学校几乎没有学过任何关于中国的历史、地理、文化方面的知识,对中国的了解是零,这是西方国家学校教育的普遍现象。
当我得知要到中国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中文。许多外国人在中国待了多年,却不会说中文,真是非常可惜。到了中国后发现,中国和我的想象迥然不同。我在西班牙总领馆商务处工作,负责协调和处理西班牙和中国的贸易发展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当时,很多欧洲人对中国的印象是生产质次价低的产品,企业不太遵守合同等等,这也是我去中国之前对中国的认识。但我在处理双边商业纠纷时发现,一半以上的情况是西班牙企业的错,是西班牙企业不遵守对华出口合同,或以次充好。比如第一次供货是优质橄榄油,第二次的质量就下降了。中国企业近年来发展迅速,“中国制造”质量越来越好。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突飞猛进,电信和交通更是又快又好。中国的文化艺术市场也非常繁荣、发达。我在中国看到一些当代艺术作品和影视作品,简直是超级作品,西方人都做不出来!不在中国工作,我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能够像我这样幸运地在中国工作的西方人还是比较少的。
在广州总领馆工作一年半之后,我以大理为“基地”,游历了整个云南省。我对中国少数民族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彝族和藏族。我了解他们的生活,做研究,一些资料自己保留,另外一些在中国的《摄影旅游》和《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刊发。我在云南待了差不多三年。
我认为,欧中关系中还存在许多误解和偏见,双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欧洲惧怕中国在经济、政治、军事领域的发展和壮大,因为欧洲现在处于劣势。我觉得,气变是欧洲全民十分关注的重大问题,中国政府制定了气变政策,欧中可以在这方面合作。中国人民的生活和社会福利在近几十年中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希望能继续下去。
弗林托普:荷兰人,比利时利尔音乐学院萨克斯教授、作曲家,是为丝绸之路谱写交响组曲的西方第一人。
我是荷兰人,在比利时已经生活和工作了30多年。和许多西方人一样,我对中国知之甚少。对我们来说,中国太大,太遥远了。除了购买中国产品之外,好像中国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我对中国发生兴趣是一两年前的事。我认识的一位华人朋友热衷于欧中文化艺术交流。利尔音乐学院每年都组织中国青少年音乐夏令营,朋友向我提议,利用中国孩子访问利尔的机会,在2019年夏天组织一次欧中音乐艺术节。我开始阅读大量关于中国的书籍,也关注当代中国的发展。中国是个广袤的国家,民族和人口众多,风光旖旎,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特色。
创作《丝绸之路交响曲》缘于欧中青少年音乐艺术节的主要参与者是比利时和中国的青少年音乐爱好者。我希望通过此次音乐节让当地人更好地了解中国。不少西方人听说过丝绸之路,这是一条连接东西方的古老贸易和文化通道,让西方将目光转向中国和东方。我是音乐家、作曲家,通过听大量的西方音乐、阿拉伯音乐、波斯音乐、印度音乐,揣摩马可·波罗所经地区不同文化、民族和地域的音乐特点。我还听了很多中国传统民乐CD。音乐有共通的地方,又因民族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旋律。我创作这部交响曲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但此前阅读了《马可·波罗纪行》和大量关于中国的书籍和新闻报道。
《丝绸之路交响曲》实际上是我为青年音乐爱好者创作的“交响组曲”。我的基本要求是萨克斯、单簧管、吉他、长号等西方乐器与笛子、铜锣和古筝等传统中国乐器同台献艺,凸显东西方共融。以前我从未见过古筝。在此次创作过程中,我将古筝融入最后的乐章中。说实话,为古筝谱曲实在是不容易。我听了大量的古筝CD光盘,终于为古筝谱出了旋律。我没有按照成人专业艺术团体的要求来创作。演奏过程中,我们组委会邀请了来自中国的太极拳师和当地华人社团的舞蹈队表演太极拳、腰鼓、扇子舞,与舞台上的背景图案交相辉映,形成立体感觉。
让我骄傲的是,在音乐节期间,这部交响曲由比中两国从未谋面的青少年音乐爱好者共同演奏完成。我每写完一段,就通过电子邮件发给远在中国的小乐手们。虽然我们相隔万里之遥,但音乐将我们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音乐无国界,跨过千山万水,越过语言障碍,新丝路音乐让我们心心相通。
玛塔莱娜:波兰“入盟”后首批进入欧盟机构的波兰人,现在欧委会工作。
说到中国,我首先想到的是中国的文化。我的家在布鲁塞尔欧盟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离欧委会不远的中国文化中心。中心举办许多文化、艺术展览,播放中国电影,演出中国戏剧。在中国春节期间,还举办传统手工艺展示,观众可以亲手制作。这几年,我经常去中国文化中心看展览、电影、戏剧,有时还带上女儿莱娜。中国许多博物馆在布鲁塞尔把优秀的历史和文化展现给西方观众,我们发现了一种与西方文化迥然不同的文化。
我的中国梦,也是我女儿的中国梦,我们最大的愿望是到中国去旅行,亲眼看看中国。记得我第一次带她去中国文化中心时,她才5岁,她一下子就爱上了中国。我想,对于像莱娜这样一个性格比较开放的女孩子,中国是遥远和神秘的,与她在欧洲旅行时所见所感不一样。中国传统文化喜欢使用红色、黄色等鲜艳的颜色,对孩子的吸引力较大。她在比利时的天堂动物园看见过中国大熊猫,与她在中国文化中心亲手制作熊猫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人生的第一杯茶也是在中国文化中心喝的。
莱娜7岁时第一次在班里做“演讲”,她选择的演讲题目是“中国”。老师问我,是不是家长让她这样选择的。我说,不是,是莱娜自己选择的,因为布鲁塞尔有个中国文化中心,我们常去那里。老师说,是吗?那为什么不组织一次全班集体参观中国文化中心的活动呢?有趣的事情终于发生了:2018年年底,莱娜全班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了中国文化中心,孩子们在中心受到了“对欧委会主席般的接待”!莱娜成了中国文化中心的“民间小大使”。我想,去中国旅行已不仅仅是我女儿的梦想,她的同学中肯定有不少也想去中国看看。
韦茉莉:意大利人,“中欧数字协会”联合创始人。
“我们的目的是帮助中欧相关方发掘和开拓最具前景的商机。”我16岁时,从意大利到美国加利福尼亚留学。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不同的文化,喜欢到处旅行。后来,我读到了一本意大利《共和报》驻华记者撰写的书《中国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引起我对中国的浓厚兴趣。我想,我喜欢语言,学习中文将来可能对就业有益处。2007年,我在威尼斯大学学了两年汉语后,到华东师范大学去留学,后来在南京大学读硕士。学习的同时,我在一些意大利企业工作,积累工作经验,为2010年世博会意大利馆工作,还在意大利驻华使馆工作过。
我2007年去中国学习,至今去过几十次了,每次到中国都能感受到变化。以南京为例,我在那里学习过3年。南京的市政建设日新月异,企业创新能力加强,国际会议连续不断。南京在中国还算不上一线城市,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南京越来越国际化,人员流动大,机会多。中国人的出行能力也越来越强。比方说“滴滴打车”软件过去只有中文的,现在有了英文的。这就是活生生的中国与沉寂的欧洲之间的区别。
为便利中国游客到意大利旅游,我们为携程与意大利国家旅游局、意大利旅游联合会、意大利旅游部、罗马机场、意大利酒店业联合会、意大利经济发展部一一对接。协会在2018年中欧旅游年促成了欧洲议会主席塔加尼与携程首席执行官孙洁之间的高端会晤,就促进中欧旅游业发展以及创造就业机会等话题进行了单独交流。协会还安排孙洁与欧洲议会多位议员会谈,并与欧洲委员会中欧旅游年负责人及各相关方举办了专题研讨会。
这些年来,我们坚信中国是未来数字市场的翘楚,我们与中国的合作就像协会的名称一样。中欧只有携手才能实现双赢。我们参加了中国博鳌论坛、世界互联网大会、“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还组织了多次中欧数字圆桌会议或国际论坛。中国人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而且的确是生活越来越好。对中国人来说,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中国的贫困人口越来越少,人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我的中国梦是中欧之间的人员交流更多,更流畅。人与人的交流是相互理解和合作的第一步。
约翰·库尔勒曼:德国人,欧盟退休官员,自由撰稿人。
中国对于我来说是个遥远的国家。1977年,我和夫人参加了卢森堡卢中友好协会组织的旅行团访问了中国。两周内,我们游历了北京、西安、武汉、洛阳、上海、广州、香港。中国与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上大学时看过几本关于中国的图书,我脑子里的中国是古代的、传统的中国。到中国的第一印象是有这么多自行车!我当时是70年代西方年轻人的打扮,留着小胡子、长发披肩。我夫人是棕色头发,还穿高跟鞋。街上有的骑车人盯着我们看,直到撞上前面的人!我们就是一群外星人。
在北京,我们目睹了在天安门广场修建毛主席纪念堂。广场上灯火辉煌,车辆穿梭往来,人们24小时轮班工作。在武汉,我们参观了武汉钢铁厂的高炉。我们的导游曾经是内蒙古的知青,他说那段生活非常艰苦,但插队让他开拓了思维,增长了见识,那是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段经历。我们感受到了中国人在“文革”结束后,开始一个新的社会阶段的精神面貌。
当时,全世界都在看着中国,而欧共体机构并不太看好中国,因为世事难卜。但事实证明,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一条正确的路线。我喜欢读报。通过这些媒体我也了解一些当代中国发生的事情。我希望有机会再到中国看看,畅游长江,看看那座著名的三峡大坝。
(光明日报布鲁塞尔10月14日电)
《光明日报》( 2019年10月15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