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拉萨10月7日消息(记者孙鲁晋 王宇)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10月1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三千多公里外的西藏纳木错,这天清晨,正在此执行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任务的科考人员也举行了升旗仪式,为祖国送上祝福。
9月以来,这里已经迎来了好几场雪,五星红旗飘扬在白雪茫茫的藏北草原,与周围云雾环绕的群山间,成为最美的高原红。而驻守在此的科考人员,他们克服高寒缺氧等困难,持续开展科研监测和研究,纳木错“守湖人”朴实坚毅的笑容也是高原上另一道靓丽的风景。
从拉萨出发经109国道向北大约230公里就到了纳木错自然保护区。“错”在藏语中是湖的意思,海拔4718米的纳木错,南岸背靠念青唐古拉山脉,北岸则是一望无际的湖滨草原。这个地区拥有青藏高原特有的各种环境介质,是科学研究的天然实验室,中科院纳木错多圈层综合观测研究站便坐落于此。
今年刚从西藏农牧学院毕业的达瓦扎西正在进行监测数据的记录,他是观测研究站最年轻的新成员,而现任站长王君波则从2005年开始就依托纳木错观测站开展工作。
青藏高原隆升改变了亚洲的宏观地形和自然环境格局。2017年8月19日第二次青藏科考在拉萨正式启动。王君波介绍说,本次科考重点考察研究过去50年来,环境变化的过程与机制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青藏高原的某些信号可以预测或者指示整个中国东部最富饶地区下一年的环境变化或者气候状况。”
青藏高原是地球上冰川分布最广泛的地区,长江、黄河、雅鲁藏布江等亚洲众多大江大河均发源于此,是名副其实的“亚洲水塔”。王君波正带领观测站人员进行青藏高原湖泊基础数据的再完善,力求不断破译“亚洲水塔”的密码。王君波说:“冰川的总量、湖泊的总量、河流的总量,这三大块我们认为是构成了‘亚洲水塔’总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以现在我们分了三个大的工作组,一部分是测量主要的冰川的冰量,另外一个是湖泊,第三部分就是河流,我们选了从青藏高原上发源的13条河流,找一个断面监测它的径流,这三大块把握住了之后,‘亚洲水塔’的总量就可以给出大家一个答案。”
湖芯是从气体或水体中自然沉降到湖底并堆积起来的沉积物,是区域气候环境变迁以及人类活动历史的忠实记录者。
近期,观测研究站的一项重要工作计划就是取100米深的湖芯,分析研究纳木错地区10到20万年以来古气候的演变过程及其机理。而要执行这样的任务,科考人员需要长时间停留在湖上,风和日丽下的平静湖面也常常因为风云突变而波涛汹涌。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在读博士于思维,这位90后女生作为“守湖人”至今难忘2017年执行采样任务时的经历。她说:“雨下得特别大,浪起得特别高,小船都要翻了,风刮得从这边翻到那边好吓人。那一刻脑子里想的是家人,搞科研真的太辛苦了,但是从来不后悔从事这样的工作。”
于思维没有告诉我们,那天经过一天的疲劳及饥寒交加的她一度被冻得失去了意识。勇敢执着的背后,这些年轻人经常让王君波刮目相看。王君波说:“能有承压能力,有吃苦精神,也有拼搏精神,有时候也能受委屈。”
有关这次经历,于思维没有给身在江西的父母详细描述那一瞬的惊心动魄和复杂心情,平日里与父母嘱咐注意安全相比,她更能读懂他们看似轻松平淡实则深沉无边的思念。于思维说:“他们是说反话‘天天飞来飞去的,去这去那的多好,多羡慕,我也想去玩!’”
在移动考察平台上被风浪掀动甚至被推至失联,这样的场景,“老守湖人”、从事了15年湖泊研究工作的王君波更是习以为常。2006年,他和两位同事被迫在湖上漂泊了一夜。王君波说:“如果要是天气变差的话,浪呼哧呼哧地响,风在刮,远处什么都看不见,如果天气好的话,你看见月亮觉得还挺浪漫。”
除了风浪下的险境,在高原进行野外作业还要克服高山反应和高寒天气带来的影响和不适。王君波说:“我们在可可西里白天就零下二十度,零下二十度湖还不结冰,自己带着牛粪炉子自己捡牛粪,早上烧奶茶吃得饱饱的、暖暖的,然后我们去干活,上船不超过五分钟,船板就几厘米,冰水的温度马上就传到脚上去了,所以大部分的脚都冻得走路一瘸一瘸的。有时候不能干活,在帐篷里烧着牛粪炉子,看《三国演义》,电脑上都有,在无人区有这样的日子也可以,所以我们从来不寂寞,也不害怕。”
危急时刻冷静沉着,寒冷中抱团取暖,黑暗中感受月光的浪漫……王君波说,这是科考人的一种心态,“你心态好就行了,做这样的事情和其他行业相比,并没有多么困难,但是你真正在野外时,困难又时时存在,你只要正确认识,允许失败,就是个心态。”
首次青藏科考后的50年间,青藏高原成为全球变暖背景下环境变化不确定性最大的地区,这里的环境变化将对“一带一路”沿线20多个国家和30多亿人口的生存与发展带来巨大挑战。
近年来,素以干燥寒冷著称的青藏高原正在变暖变湿,其增温速度是全球平均值的两倍。气温高了,水资源多了,“亚洲水塔”也出现了失衡并伴新灾频发的趋势。王君波说:“总体来讲,整个藏北大量的湖泊都在扩张,降水占了六七成,尤其以色林错为最典型,藏南的湖泊不一定,有的是在降低的,所以它还有一定的区域差异,非常明显的就是湖泊的变化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了,政府也很重视,因为要牵涉到人员、牵扯到草场,放牧之类的,都跟湖泊有关系。”
湖水越过湖岸,四周的优质草场被侵占。科考人员也希望将青藏高原湖泊面积扩大的成因乃至水量平衡及水循环的过程逐一弄明白,为“守护好世界上最后一方净土”提供重要科技支撑。
纳木错头顶的蓝天悠远,湖水清澈丰润,湖边的草原如一张绿色的巨毯,远处的雪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守湖人”在这里写下了《纳木错》这首歌,他们在日复一日地驻守与凝视中继续解读“天湖”的更多秘密。
王君波说:“这个湖在这至少百十万年,它里边好多东西我们是不知道的,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在慢慢地接近它,慢慢地了解它,每次去有不同的任务,但是每次落到那儿的时候,我可能又会觉得在哪一方面是否有一点推进或者有一点进展,15年就是这么个意思,感情真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