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佳霖

　　老戏新作怎么寻找平衡点，需要不断探索。近年来，浙江绍剧猴戏尝试“一菜多吃”，通过创新表演形式，定制表演内容，结合不同的舞台环境进行创新演出，最受欢迎的剧目《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目前就有大剧院版本、国外演出版本、巡演版本以及校园版本。与此同时，绍剧猴戏用与时俱进的传播方式，走近年轻群体，被年轻人熟知。在代代演员的演绎中，绍剧猴戏得到传承和创新，不断丰富了自身内涵，融入了时代精神。如今，绍剧猴戏已成为一个具有国际范儿的大IP。

　　创新表演，只为更好传承

　　绍剧是我国乱弹戏剧传存在绍兴的一支，是浙江省三大剧种之一，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自开创以来，绍剧猴戏便集百家之长：不同于北派猴戏的“神”性和南派猴戏的“猴”性，绍剧孙悟空的形象强调了“人”性，其“人、神、猴”三者融为一体的表演，让孙悟空有了更多的烟火气息。而猪八戒则以“笨扮巧演”取胜，传统的黑头套，肥胖的身躯，配上夸张的肢体语言，充满了喜剧色彩。

　　为了更好地演绎角色，贴近观众，猴戏近年来进行了诸多创新。国家一级演员、浙江绍剧团团长刘建杨是六龄童的弟子，他介绍，在孙悟空形象的塑造上，进行了更符合现代审美的创新性尝试，比如传统的孙悟空脸谱以倒栽桃形红脸为基调，金粉勾画眉眼，突出其火眼金睛。近几年他通过变化孙悟空脸谱的颜色搭配，让其形象更年轻、更具时代感。国家一级演员、浙江绍剧团副团长姚百青在绍剧传统剧目中饰演猪八戒，被誉为“江南活八戒”。姚百青介绍，从造型上，猪八戒黑色的全头套变成如今肉色的半头套，更适合舞台表演，更突出演员的表情。“猪八戒的演绎，扮相很笨，但在唱腔、动作等各方面都很‘巧’，这个传承下来的传统演出方式一以贯之，但在细节处，每代演员都会根据自身特点进行丰富。比如猪八戒的笑，传统的有傻笑、憨笑，这一代又增加了媚笑，突出表现猪八戒好‘桃花’的形象。”姚百青说。

　　近日，刘建杨收了6名徒弟，有3位来自浙江婺剧与新昌调腔。“猴戏不仅属于绍剧。在新昌调腔和浙江婺剧里，同样有猴戏。绍剧猴戏要有开放的胸怀，才能更好地传承与发展。”刘建杨说，跨界开放收徒的传统从六龄童就已开始。“绍剧发展要传承老一辈艺术家的创新精神。在传承老一辈艺术家千锤百炼的内容基础上，再注入新的表演内容，一点一滴地进行提升、丰富，才能产生更多适合于时代审美的新剧目，才能更好地丰富传统文化，猴戏的传承、发扬才能更上一层楼。”刘建杨说。

　　创新定制，只为不同观众

　　浙江绍剧艺术研究院副院长黄芳介绍，《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大剧院版剧情完整，场面宏大；巡演版本剧情相对完整，但是舞美和演出人员都有所压缩；校园版本主要的演出对象是小学生，所以在时长、文戏等方面都做了“减法”，还会在演出前留出宣讲的时间，让孩子们了解剧情。“如此，演出就比较灵活，城市能演，农村也能演；有景能演，无景也能演；演员齐全能演，人员短缺也能演。”黄芳说。

　　据悉，在每个演出版本中，根据不同观众群体，其演出也不尽相同。比如在中国香港演出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念白更精炼，尽量往书面语靠拢，但保留了猪八戒风趣幽默的绍兴方言，这也是考虑到去香港打拼的一些观众的乡音乡情。“在各国演出时，会加一些当地的语言，比如英文‘I Love You’，让演出更接地气，更能得到观众共鸣。当然，猪八戒是一个喜剧人物，这种台词变化也符合角色的身份，可以进行类似的创新尝试。”姚百青说。

　　刘建杨介绍，《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台湾演出时，开场时孙悟空从台上空翻到台下，观众情绪达到高潮。“这是根据场地条件临时设计的出场方式。这些小小的创新，让观众获得很大惊喜，使演出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刘建杨说，绍剧猴戏要走得更远，关键是多培养年轻观众。

　　着力打造具有国际范儿的大IP

　　“为什么看传统戏剧的人变少了？是不是年轻人对这些不感兴趣？这可能和传播手段有关系。”近日在绍兴召开的绍剧猴戏表演艺术研讨会上，上海戏剧家协会秘书长沈伟民反思。他认为，戏剧表演讲究现场感，一旦年轻人领略过它的魅力，就会被它吸引。

　　对于绍剧猴戏的创新性传播，浙江绍剧团一直在探索，一个以绍剧猴戏为题材的电影即将付诸实施。“这部猴戏电影内容是《西游记》中‘孙悟空大战红孩儿’的片段，其实也就是经典绍剧《火焰山》的前半部，预计会在今年年底前开机。”黄芳说。

　　“绍剧猴戏要发展，不能只满足于继承传统，要在表演形式、剧本创作等方面面向未来，不断与时俱进。因此电影不能只是简单复制舞台表演，也不能照搬之前的剧目，必须要精心打磨剧本，重新调整表演方式，并在后期制作上多花精力。”中国评论家学会副主席毛时安建议。

　　而对于文旅融合之后猴戏的未来之路，绍兴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局长何俊杰有更多期待。“今年是文旅融合的第一年，作为重塑城市文化体系的重要内容之一，我们提出了振兴绍剧计划。”何俊杰说，“人们对猴戏有巨大热情，只是除了去剧院观看演出之外，其他的载体还比较少，绍兴的美猴王文化中心在这方面已经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在该文化中心的基础上，绍兴可以继续延展，建立一个具有浓厚地域色彩的猴戏文化综合体，其中包括多种形式的演出、健全的传承体系等，努力成为游客来绍的必到之处。”从更高的维度来看，猴戏是人类共享的具有社会品格的大IP，绍兴可以从孙悟空的形象出发，开发出一整套具有本地特色的文化产业链，而旅游开发最后又能反哺绍剧猴戏，促进艺术的繁荣与发展。（李佳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