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昆明6月24日电 题:“人类童年·西盟佤部落”成长记
新华社记者李自良、伍晓阳、庞明广
中缅边境的西盟县城,佤族特色建筑充满民族风情。但这座边陲小城更让人好奇的,却是一句随处可见的标语——“人类童年·西盟佤部落”。
“在新中国成立之初,佤族还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就像人类的童年阶段。”云南省普洱市西盟佤族自治县委书记杨宇解释。
昔日刀耕火种、茹毛饮血,如今脱贫摘帽、奔向小康。在祖国怀抱里,佤族实现了从“人类童年”迈向现代文明的成长奇迹。
六代房终圆千年安居梦
能住进一幢不透风漏雨、亮堂堂的房子,是西盟县勐卡镇班哲村44岁佤族村民岩东小时候最大的梦想。2015年,他梦想成真。在易地扶贫搬迁项目补助下,他盖起了一幢200多平方米的二层小楼,一家三代搬进了新房。
“小时候,整个寨子都是茅草房。”岩东回忆,茅草房不仅透风漏雨,更糟心的是,每隔四五年,茅草就会腐烂,必须重新翻盖。
茅草房最怕火灾。他清晰地记得,1982年3月的一个下午,因为电线漏电,全村几十座茅草房被烧成灰烬,父亲把他抱到田里才逃过一劫。那天,整个寨子哭声一片,村民家里的粮食、衣服都烧光了,所幸没人伤亡。
佤族属于云南“直过民族”,主要聚居在云南西盟、沧源等地,生产方式落后,社会发育程度低。千百年来,一代代佤族人都难以摆脱贫困的命运。
“2012年,西盟还有40%左右的村民住着茅草房。”杨宇说,自2015年起,西盟县开始实施农村危房改造和易地扶贫搬迁工程,1.5万余户村民陆续从低矮狭小的“草窝窝”和破旧危房,搬进了漂亮牢固的安居房。
在西盟县脱贫攻坚纪实馆内,杈杈房、茅草房、土坯房、石棉瓦房、空心砖房、砖瓦房,六代房屋的照片被一起挂在墙上,成为佤族居住条件变迁的见证。“老房子基本看不到了,以后我要带孙儿来这里看看。”岩东说。
现代产业取代刀耕火种
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西盟县52岁的佤族老汉水拉最近迷上了智能手机,粗大的手指操作起来十分熟练。
“手机里有养牛、养蜂的视频。”水拉说,前不久,他参加了县里组织的致富带头人培训班,大家不光实地学习,还建了微信群,分享种养殖技术。
最初被选去参加培训时,水拉还很不乐意。他是寨子里的能人,养牛、养蜂、养猪,甚至制作佤族木鼓、唱歌跳舞,无不熟练。“这还要人教?”老汉对镇上的干部撇撇嘴说。
“你用土办法最多只能养30窝蜂,培训后能养两三百窝。”
“你养的黄牛三年都不出栏,县里引进的云岭牛不光长得快、肉质好,价格还卖得更高。”
扶贫干部的劝导让水拉语塞,只好乖乖去参加培训,结果越学越来劲。
新中国成立之初,佤族还处在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阶段,甚至连耕牛都不会用,商品经济也还处在以物易物的初级阶段。
“佤族过去的产业基础几乎为零,连自给自足都困难。”西盟县委副书记郑青江说,近年来,西盟县结合自身资源优势和气候特点,培育了云岭牛、中华蜂等特色产业,引入龙头企业带领,不少产业已初具规模。
年轻一代的佤族人接受新产业要比水拉快得多。31岁的勐梭镇班母村村民岩平经过培训,成了村里的农机手,替代用牛耕作的传统方式。“现在我一个人干的活儿能顶过去20个人。”岩平说,今年他准备养几头云岭牛,要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从“不怕穷”到“争脱贫”
2018年,西盟、沧源两个佤族自治县均实现脱贫摘帽。
“这是全县人民艰苦奋斗换来的。”杨宇说,回望脱贫之路,不怕穷曾是佤族脱贫的最大障碍。佤族过去实行原始共产主义,有肉同吃,有酒同喝。“这体现了佤族人的质朴、包容,但也滋生了不求上进的惰性。”
永广村一组是西盟县最偏远的村寨之一,距县城有100多公里。近几年,这个佤族村寨通过发展肉牛、中华蜂养殖等产业,村集体收入迅速增加。“去年,小组集体收入有84000元。”老组长饿格领说,这笔钱按理说应该给村民平均分红,但村干部商议后却没有这么做。
“这么直接发钱,村民就不想干活了。”饿格领说,村干部们决定在村里设置公益岗位,村民不光要把自己家房前屋后打扫干净,还要定期打扫村里的道路、球场、公共厕所,才能拿到分红。
“以前村里到处是啤酒瓶,有的懒汉甚至不洗脸、不刷牙。”饿格领说,现在村里醉汉、懒汉基本没有了,每条路都干干净净。“过去大家都争当贫困户,现在谁说起自己是贫困户都会害羞,有手有脚就要靠自己。”
不好的生活习惯丢掉了,优秀的民族文化被更好地传承下来。能歌善舞的水拉,前不久参加了村里的民族歌舞队。“佤族人爱唱爱跳的传统不能丢,它能让大家拧成一股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