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辽宁滨海公路一路向东,途经盘锦段时会穿过世界最大的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际。苇海深处,有这样一个家庭,全家三代22口人都是石油工人,他们用“一茬接着一茬干”的接续奋斗,在全国最大、最难开采的稠油高凝油生产基地——辽河油田挥洒汗水。“沿着爷爷和父亲走过的足迹,攥紧祖辈们的接力棒,我的青春跟他们一样有价值。”90后刘悦是家中第三代石油人,如今已成为辽河油田兴隆台采油厂最年轻的作业队队长。
2012年6月,22岁的刘悦走出大学校门,与直奔一线大城市的同学相反,他选择与爷爷和父亲一样,留在偏远的芦苇荡,扎根在采油难度最大的辽河油田。“我的家在这儿,扎根在这里挥洒青春,心里特踏实。”
“钻井苦,采油累,又苦又累作业队。”刘悦从小就熟悉的这句顺口溜儿在自己身上成为现实。在到辽河油田兴隆台采油厂作业队报到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但作业修井的艰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一次参加修井作业,他兴奋得早上6点就穿戴上岗。恰逢当天36摄氏度的高温,当他爬上15多米高的井架平台,早已满头大汗喘个不停。然而,随后突发的溢流险情没“照顾”这个新手,井筒喷出的泥浆和原油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当时只觉两眼一抹黑,嘴里都是泥浆的味道。”时至今日,刘悦依然记忆犹新。
“什么也浇不灭我的理想。”想起爷爷当年“半碗沙子半碗饭,拼了命也要在辽宁找到大油田”的火热石油会战,刘悦认为,“自己吃的这点苦算不上啥,修井这种脏活、苦活、累活,我们年轻人一样能干好”。
从1970年开始,辽河油田在昔日的辽宁“南大荒”找油,战胜了沼泽、碱滩、苇塘等不利的自然环境,先后开发了黄金带、于楼、热河台、兴隆台油田,建成了全国最大的稠油、超稠油、高凝油生产基地。刘悦的爷爷刘树和是一位退役军人,1978年从吉林管道局来到油田参加石油会战。“爷爷在世时,经常给我讲当年的奋斗故事。”刘悦说,那时候一栋像样的砖瓦房都没有,一到雨季,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水里找鞋。在爷爷来到油田的第三年,辽河油田原油年产量就突破了500万吨,为国民经济的恢复建设、为鞍钢生产、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刘悦的姥爷也是第一代奋斗者,曾转战过克拉玛依、胜利、大港等多个油田,最后来到辽河油田。今年春节,刘悦一家去姥爷家吃年夜饭,谈笑间,细算了一下,刘悦的父亲和母亲这两个家族三代人,竟然有22人都留在了油田。
“石油人站起来是一座山,躺下是一条河。”1987年,一场暴风雪把刘悦的父亲刘大民的工作队困在采油站整整一个星期。大面积冻裂的管线每天造成上百吨原油产量损失,刘悦的父亲坐立不安。最后,他咬牙踏着齐膝的积雪步行10多公里,取来维修工具。在对管线进行烘烤解冻时,他不慎将胳膊烫伤。30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告诉过刘悦,胳膊上的那道疤痕是怎么留下的。耳濡目染中,艰苦创业的石油精神,早已潜移默化地融入刘悦的血液里。每当他想退缩时,他总会翻开家里的老照片,从祖辈的身上汲取不断向上、前行的力量。
井下作业的好坏直接影响油井产量的高低和寿命的长短。刘悦将出故障的油井当成一位病人,做一名技术精湛的油井“神医”是他一直的梦想。刘悦拜师首批“辽宁工匠”、中国石油首批技能专家李桂库研习业务。为了提高佩戴呼吸器的速度,刘悦连续7个小时不停地反复练习佩戴,肩膀和后背疼得一夜都没睡着觉。扎实过硬的技术,使刘悦在厂里逐渐有了名气,他优化运行工序,为每口油井清洗工作节省3小时;通过改进配套工具,每口井全年累计多生产原油120吨。2017年10月,通过采油厂作业队公开竞聘,刘悦成为采油厂最年轻的作业队队长。
技术变革日新月异,奋斗精神薪火相传永不褪色。“如今石油生产装备、设施、工具等日臻完善,但采油情况复杂,瞬息万变,依然需要我们攻坚克难,发扬‘三老四严’‘苦干实干’的石油精神。”刘悦告诉记者,去年深冬,作业队打了一场艰苦的“寒战”。虽然大家早已做好预案,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但现场情况突变,喷涌而出的泥浆毫不留情地倾泻在刘悦和队员身上,头发里、眉毛上的泥浆逐渐凝结变成冰碴。施工不能停,裹着黑泥冰“外壳”的队员们顾不上畏惧严寒,认真实施操作确保质量。夜幕降临时温度更低,经过一个白天的奋战,很多员工都已筋疲力尽。为了给大伙提神鼓劲,刘悦带头唱起了歌,“天不怕地不怕,风雪雷电任随它,我为祖国献石油,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的家”。就这样,刘悦和队友们一直在井上奋战到第二天凌晨3点,高质量完成修井任务,使得油井日产量稳稳达到12吨。
“青春有梦,艰苦奋斗,超越自我,奉献石油。”刘悦的微信个性签名与他微笑的头像相得益彰,青年石油工人的奋斗热情跃然而出。
(光明日报记者 刘勇 光明日报通讯员 杨世龙)
《光明日报》( 2019年04月12日 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