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 夫
一位叫林微美的仙女踏着一叶扁舟,迎着暖风从辽河上飘来,到了岸上换了一身结婚礼服挽着郭一恒,在黑人姑娘惠特尼·休斯顿的歌声《我永远爱你》中,走过青幽广袤的草原,在灿烂的鲜花和成群的彩蝶护拥下,走进一个建筑奇特而又十分华丽的殿堂。
殿堂由书籍、音乐、歌声、书法、绘画和雕刻等艺术品建筑而成。殿内顶棚有一棵月牙形吊灯,周围拥着一群如同银河系繁星般灿烂的小灯,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午夜天体。整个殿堂分为上下两层,从第一层向上层走,每一级台阶都仿如一个小平台。每层小平台上都铺着一幅中国古代著名画家的艺术珍品。他们踏着每一幅画卷,挽着手走向高高的礼台。
第一层和第二层平台是宋朝范宽的山水画《寒景雪林》和《溪山行旅》;第三幅是唐朝韩晃的动物画《五牛图》;第四幅是唐朝吴道子的人物画《送子天王》;第五幅是清朝石涛的风景画《淮杨洁秋》;第六幅是无名氏作的《清明上河图》;第七幅是宋朝赵佶临摹唐朝张萱的《导练图》;第八幅和第九幅是宋朝梁凯的人物画《布袋和尚》和《太白行吟》;第十幅是清朝袁江的风景画《柳岸夜泊》;第十一幅是金代张禹的人物画《文姬归汉》;第十二幅是清朝刘度的风景画《白云红树》;第十三幅是清朝袁耀的风景画《江山共老》;第十四幅是清朝禹之鼎的人物奏乐图《王士祯幽篁坐啸》;第十五幅是清朝高凤翰的植物图《芭蕉》;第十六幅和第十七幅是明朝无款的桃园结义图《夜宴桃园》和人物丝线图《丝纶图》;第十八幅是清朝高岑的风景画《秋山万木》;第十九和二十幅是清朝任伯年的人物画《钟馗》和袁耀的风景画《拟阿房宫》;第二十一幅是五代石恪的人物画《二祖调心》;第二十二幅又是清朝任伯年的人物风景画《关河一望萧索》;第二十三幅是宋朝李公鳞的《五马图》;第二十四幅出宋朝林椿的《果熟来翁》;第二十五幅是五代顾宏中的人物画《韩熙载夜宴》。这二十五幅艺术珍品把二十五级平台装饰得仙路一般。他们通过这条仙路走上位于第二层的礼台。
礼台象旧时唱戏的戏台,却是现代建筑,辉煌典雅。两侧有两面巨大的屏风;左侧上是汉朝张艺的草书《巧藏三十六计》,诗为:“金木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染有关节,击魏连罚鲁。”右侧屏风上是卓文君给司马相如的一封信,是谁书写到屏风上的不知。信的内容是:“一别之后,二地悬念,只说三四月,又虽知五六年,七玄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挫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思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蹬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天重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琵芭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做女来我做男。”
林微美细读了之后心中有些难过,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象司马相如那样喜新厌烦旧,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女人的悲剧都是男人造成的。她看到郭一恒的表情很古怪,好象欢喜之中还含着许多怨恨。
礼台里侧,还有一个被莲花包围着的古色古香的高台,上面放着一架古琴。古琴的四边框都用黄金做成,闪烁着黄莹莹的光芒。林微美和郭一恒已经忘掉了人间的所有烦恼,手挽着手走过去。
郭一恒看了琴惊叹一声说:“文武七玄琴!?”
林微美也惊叹不已:“真是!咋会在这儿?”
“这是中外经典艺术殿堂,它不正应该在这儿么?”
身后传来一组比琴音更好听的声音。他们回头看,竟是艳丽绝尘的月中嫦娥。林微美惊喜得一蹦多高,象个小孩子一样说:“嫦娥!?你咋在这儿?”
嫦娥说:“美神约我来的,说你们在这里举行婚礼,让我为你们伴奏。”
“真的!?我们太幸福了!”林微美说着,仿佛记得自己并不知道今天结婚,准是郭一恒故意瞒着自己安排的,想让自己惊喜。便回头看郭一恒,只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便认准了是他的恶作剧。
可她是多么喜欢这样的恶作剧啊!她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一头扎进郭一恒怀里,激动得泪水奔流,说:“恒儿,我们的爱情被收进世界经典艺术殿堂了!”
嫦娥却说:“人生能有此,哪怕只一次就够了。只是‘此事古难全,但愿人常久’吧。”
“你……啥意思?”林微美听不懂她的话,但也感觉出了其中隐藏着不愉快之事,便睁大了眼睛问。
嫦娥只是轻微一笑,然后说:“你们还没看到大殿的整体建筑吧?我领你们参观。”
林微美和郭一恒跟着嫦娥走出大殿,这才发现大殿的奇妙建筑,不但把他们吸引了,也把他们惊鄂了一番。
大殿四个墙角的基石,是四大类书《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和《册府元龟》;南面墙的基础是由斯里兰卡的《金书》、保加利亚的《铜书》、巴西的《钢书》、伊拉克的《砖书》和缅甸的《石头书》构成的,其中包含了西方各国的经典著作,最耀眼的是前些年轰动一时掘起于拉丁美洲的“爆炸文学”;东面墙的建筑体现了中国的古典文化,第一层是文学,有《诗经》、《楚词》、《李太白诗集》、杜工部诗集》、《白香山诗集》、《韩昌藜文集》、《水浒传》、《红楼梦》等,第二层为史学,有《左传》、《史记》、《史通》、《二十二史札记》、《帝王春秋》等,第三层是为哲学,有《论语》、《墨子》、《孙子》、《老子》、《庄子》、《孟子》、《韩非子》等,第四层为科学,有《梦溪笔谈》、《农书》、《本草纲目》、《天工开物》等,两人还要往上看,已被嫦娥拉向北面。北面墙用四大碑林建筑而成。有西安碑林,曲阜孔庙碑林,高雄南门碑林,和西昌地震碑林;而西面墙竟是一快罕见的完整奇石。全石为汉白玉,由十三种色彩纹理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卷,庭院、山水、花鸟、人物和群兽浑然一体,栩栩如生。
林微美和郭一恒还要细看,已被嫦娥拉回七玄琴旁,问:“你们能叫出它的名字,知道它的来历吗?”
郭一恒回答说知道,林微美却抢过话头说:“我来答。”她说:“在上古的时候,有一天,伏羲看到一只凤凰落在一棵梧桐树上,心想:凤凰是百鸟之王,非竹子的果实不吃,非梧桐树不落,非醴水不喝。便知道这棵梧桐树不一般,是制作乐器的好材料,就让人把它伐了下来。一量树高是三丈三尺,便知是按三十三天之数,于是按天地人三才分成三段。敲上一段,声音太清,敲下一段,声音太浊,便把两段都废了不用。再敲中间段,声音不清不浊正好,便按七十二候之数,放在流水中浸了七十二天。然后取出阴干,选好良辰吉日,用高手匠人刘小奇做成乐器,名叫瑶琴。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做成琴长三尺六寸一分;按八节,作成前宽八寸;按四时,作成后宽四寸;按两仪,作成厚二寸;又有金童玉女之腰,仙人之背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按十二月,金徽共作成十二个;按闰月,还作成一个中徽。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征羽,作成五条弦。尧舜常弹此琴吟唱《喃风诗》,天下大治。后因为周文王被囚麦里,为悼念儿子伯邑考添了一根弦,增加了清幽哀怨之音,改名叫文弦。再后来武王伐纣时又添了一根弦,增加了激烈之音,改名武弦。所以后人就叫它文武七弦琴了。”
“没错!”嫦娥听罢大喜,接着问,“它还有六忌七不弹,你们也知道吗?”
林微美想回答,突然想起不应太冷落了郭一恒,便说:“让他答吧!”
郭一恒接过话说:“六忌是忌大寒、大暑、大风、大雨、大雪、迅雷;七不弹是闻丧则不弹,奏乐则不弹,丰沉则不弹,不净身则不弹,衣服不整则不弹,不焚香则不弹,不遇知音则不弹。”
嫦娥听罢仿佛几岁的少女,高兴得手舞足蹈,说:“你们可真是天下第一绝配,古今奇侣,即相爱至深又相知至深,值得我为你们弹奏。”原来,嫦娥是在考他们。林微美和郭一恒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幸福。
嫦娥洗了手点了香端然入坐,美指轻轻一弹,奏出了人间绝有的动人音乐《霓裳羽衣曲》。林微美和郭一恒正听得入神,礼台北角门一开,走进一位俏丽的伴娘:“别在这玩闲情了,那边的客人都等急了。”
他们这才想起今天是来举行婚礼的,来不及向嫦娥告别,就跟着伴娘出了角门。角门外是一条长而曲的游廊,紧挨角门处还有一副对联:
我别良人去矣,大丈夫何患无妻?若它年重结丝罗,莫对生妻谈死妇;
汝从严父戒哉,小女孩终当有母,倘一日得蒙抚养,须知继母即亲娘。
林微美看了心中大为不快,暗说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谁写了这么一副对联?真扫兴!郭一恒看了却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小湄云出了啥事,心中飘过一片愁云。
他们继续向前走,经过一个转弯处,进入一间明亮而宽大的房子,里面的精美让他们目瞪口呆──东面墙上挂着清朝四王的山水画,有王时敬的《泰山图》四幅,一为《旭日东升》,二为《晚霞夕照》,三为《黄河金带》,四为《云海玉盘》;有万鉴的《苏州园林》四幅,一为《宋代沧浪亭》,二为《元代狮子林》,三为《明代掘政园》,四为《清代留园》;有王徽的《佛山图》四幅,一为《九华山观佛》,二为《普陀山参佛》,三为《峨嵋山礼佛》,四为《五台山拜佛》;有王原郊的《石窟图》四幅,一为《敦煌莫高窟》,二为《大同云岗石窟》,三为《洛阳龙门石窟》,四为《天水素积山石窟》。北墙上挂着希腊神话中的十三种神──第一幅天子神宙斯,第二幅战神亚力斯,第三幅太阳神啊婆罗,第四幅智慧女神雅典娜,第五幅农业女神得墨忒耳,第六幅妇女保护神赫拉,第七幅火神与匠神赫斐斯塔司,第八幅爱神和美神阿芙诺狄蒂,第九幅运动神海尔梅斯,第十幅海洋地震神波赛车,第十一幅酒神狄俄倪索斯,第十二幅月亮神阿尔威弥斯,第十三幅幸福神普罗米修斯。西面墙上挂着十幅世界排名前十位的名画──第一幅蒙克的《呼喊》,第二幅约翰.维米尔的《音乐会》,第三幅休伯特和约翰.梵.艾克合作的《正义的法官》,第四幅伦伯郎的《暴风雨》,第五幅德加的《协合广场》,第六幅卡拉瓦桥的《朝拜基督》,第七幅斯波茨韦格的《穷诗人》,第八幅梅茨特.玛丽亚的《钟点手册》,第九幅欧得来的《白鹅》,第十幅伯纳多.贝格托的《眺望米兰》。南面墙上挂着中国二十八位著名诗人的画像──屈原、曹操、陶潜、阵子昂、商适、岑参、王昌龄、王之涣、孟浩然、王维、李白、杜浦、韩愈、袁牧、柳宗元、白居易、刘禹锡、李商隐、王安石、苏东坡、秦观、黄廷坚、陆游、李清照、辛弃疾、文天祥、马致远、关汉卿。
地中央一个长方形建筑,把自然景观和高楼大厦容为一体,可谓又一奇景。底盘是一个大草坪,南侧生长着花草四雅兰、菊、水仙和菖蒲,上面飞舞着花间四友蝶、莺、燕和蜂,花儿之中坐着古代四公子的雕像,有的在吟诗,有的在品酒,一个是春秋齐国的孟偿君,手摇一把杭州产的檀香扇,一个是楚国的春申君,手摇一把苏州产的绳扇,一个是赵国的平原君,手摇一把肇庆产的牛骨扇,一个是魏国的信灵君,手摇一把新会产的葵扇。东侧是中国的四大名塔──洛阳永宁寺塔,南京同秦寺塔,火极恩寺塔,西安慈恩寺塔。万里长城在塔间的山峰上盘绕过去。长城左侧奔腾咆哮的黄河之上建筑着古代四大名桥──赵洲桥、芦沟桥、洛阳桥、广济桥;右侧的文庙、武庙、岳阳楼、黄鹤楼、腾王阁或隐或现于峰岭之间。北侧的十大洞天巧含着十大阵图──王屋洞天含着一字长蛇阵,委羽山洞天含着二龙吸水阵,西域山洞天含着天地人三才阵,西玄山洞天含着四门斗底阵,青城山洞天含着五虎撺羊阵,赤城山洞天含着六子连芳阵,罗浮山洞天含着七星斩将阵,句典山洞天含着八挂金锁阵,林屋山洞天含着九曜星宫阵,括苍山洞天含着十里埋伏阵。西侧是一座幻想中的海底城市,其中的玉宇楼阁、山川河流、森林草原、飞禽走兽……地球上所有的一切生命,那座城市里都有,只是人双脚无趾,脚面宽而短平,手指细长,不能站立行走,象鱼儿一样在水中游泳,而生活方式、风土人情和陆地上的人一般无二。中间一座高高在上的建筑,竟是埃及那座神奇的金字塔。
在欣赏这座神奇的殿堂时,两人连口大气都没喘出来,直到全部欣赏完了才长长喘出一口气。
林微美问:“谁能这样巧夺天工,在方寸之地展现了宏观的辉煌文化?”
郭一恒想了想说:“除非古今中外所有艺术大师们的灵魂共同创意,否则谁会有这样的神思妙想!”
此时,嫦娥弹奏的一曲《春江花月夜》飘荡而来,感染得二人心神一荡,正不知该往何处去,忽听南面墙上“嘎啦”一声响,拉开一扇门。二人好奇地走过去,又是一段游廊,与别处不同的是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室,同游廊的分支处相连。
他们漫步过去,见第一室门上写着“禅堂”,第二室门上写着“静室”,第三室门上写着“鹤轩”。
林微美忍不住问:“老道、尼姑、和尚的卧室咋挨得这么近?”
郭一恒叹息一声说:“也许是离得太远的原因。”
林微美不解地问:“真的太远就太近吗?”
郭一恒摇头不语。
这句禅机一般的语言,他们似乎懂似乎又不懂。继续向前走,转过一个弯,游廊尽头是一座大殿,里面钟声悠扬。
他们走进门去,见里面香烟缭绕。西墙下坐着四位菩萨──文殊师利、三漫多跋陀罗、阿婆卢吉低舍婆罗和地藏菩萨。
林微美问:“四位菩萨都在,我们拜不拜?”
郭一恒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拜!”
他们向后退了几步,准备依次跪拜。郭一恒突然发现西面墙上有两行大字,一把将林微美拉住说:“别拜了。你看!”
林微美朝墙上看去,见是两幅对联。
我若真灵,也不至手脚渐渐残,皮肉点点落;
汝当顿悟,须知道勤俭般般有,懒惰件件无。
你求名利,他卜吉凶,可我本无半点心肝,怎给你什么主意;
殿遢烟云,堂列钟鼎,堪笑人间供此泥木,空废了多少钱财。
林微美拉住郭一恒的衣角问:“还拜么?”
郭一恒说:“前面就是结婚礼堂了,我们拜自己去。”说完挽住林微美要走,突然四位菩萨的八只手臂脱落于地,香案上一股浓烟袭来,呛得他连声咳嗽,一下醒来,方知是南柯一梦,才想起因为寒冷,昨夜偷偷溜进金山寺藏经阁里避寒。
往外看天已亮了,他悄悄溜出寺院,走进山下小镇,见满地都是细碎的红纸,还有一股火药味儿,猜想今天可能是大年初一,说不定去谁家可以讨得几个粘豆包,若遇到好心人,还兴许能喝到一壶酒,然后可以钻进谁家柴垛继续做梦,希望林微美已经为他生了一堆儿女,每日里儿女嬉闹于身边,饿了时天上“噼哩啪啦”掉馅饼,还能掉下一壶美酒一碟花生豆……